云觅眼圈登时就红了,她一手挡着脸,低低哼笑了一声,点点头。
“对,你说的太对了燕无归。我就这样的一个人,哪又怎么样?”
云觅一把手扯过他的领子,眉梢一挑。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是你一厢情愿这么认为的,那管我什么事儿。你自己感情偏执,我明白,我不跟你计较,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劝你还是早点儿治治吧。”
明明是很伤人的话,陆星佑就很想笑。
云觅压根不想搭理他,整理好衣襟,爬下床。
她坐在镜子面前,木然坐了一小会儿,拿着梳子颤开自己的头发,一下没一下的捋。最后扎成最简单的发式。
“从我房间里出去的时候,不要被人看见,麻烦。”
云觅说完这句话,重重合门。
陆星佑躺在她床,啧了一声:“要真不在乎的话,干嘛生这么生气。口是心非。”
迟早有一天,他得把云觅这股子拧劲儿给她抚平。
云启百般无聊写着夫子留下来的字帖,一手托着腮帮子,困得直打瞌睡。
“阿启。”
云觅推开书房的门,云启跟小狗似的立马支棱起来耳朵:“姐姐?”
“在练字呀。”
云觅背着手看了一眼,云启立马认真起来,装模作样写了两遍,一边儿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云觅。
她那能不知道这小孩儿的心思,故意逗他。
“看来你在练字呀,那姐姐就不打扰你。”
云觅刚要走就被云启拽住了,他惯会对云觅撒娇,说道:“好姐姐,陪我去放风筝吧。”
莺飞草长,这个季节最为合适。
“好。”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不抱着目的的去做什么事情了。因为没有必要的样子。
云启让人架马车,两个人来到庄子里的田埂间。
云觅一只风筝,云启一只。
云启把风筝放高后把风筝的线轮牵给云觅,说道:“姐姐你可要拉好了,别让风把它刮跑了。”
紧接着他就让小厮牵着自己的风筝在田埂里四跑着玩。
云觅握风筝的转轮,往看。
风筝飞的很高,站在地只能看到遥远的一个小小的点,线还在随着风筝的高度往攀,能握在手里线的越来越少,甚至,风筝还想带着她一同往不知名的方向去。
云觅跟着走了两步,停下来试图将风筝拽回来。
风的阻力很大,它好像也不愿回来的样子。
风筝的转轮转到了最后,单靠着最后一个死结强撑着拉扯,云觅本来是要往回收的,怕风筝跑掉。可是怎么都转不好,死结也莫名其妙开了线,云觅紧抓慢抓只能看着风筝脱离了控制,远远飘走。
云觅愣在原地,有点儿难过。
“姐姐?”
云启跑了一圈儿回来,见到云觅手里只剩下一个转轮,红着眼睛不说话,怔了一下:“风筝丢了吗?”
“嗯。飞走了。”
云觅深吸了口气,想笑,笑不出来。
“我去给姐姐找回来!”
云启把他手里的风筝重新交给云觅,义无反顾,甚至他都忘了,自己刚刚弄丢了一个风筝。
“别去了,不要了。”
云觅说道:“只是一个风筝而已。”
云启撇了撇嘴,半响笑道:“也是。姐姐玩我这个吧,回去我给姐姐再画一个更好看,更大的。”
“你慢慢玩吧,我累了,先回府了。”
云觅把风筝转轮重新交给云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启站在原地,皱了皱眉。
云觅觉得自己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就比如,她现在应该去工地继续做监工,早日让人赶着工程完成自己的大计,可脑子里总是盘旋着陆星佑,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不累吗?”
云觅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陆星佑已经走了,床的被褥被他叠的工工整整,活像是学军训的时候。
云觅摸了摸,坐在床边儿,垂头两条腿晃着。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星佑推门进来,全然当刚刚两人闹不愉快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风筝丢了。”
“笨。”
陆星佑蹲下身,仰头往看:“丢了个风筝就这么难过?我那时候死了,你都没这么难过。”
云觅抬头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打在他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本来可以抓住那个风筝的。”
云觅晃了晃腿说道。
陆星佑觉得她话里有话,又觉得她只是单纯的说风筝。
陆星佑耐着性子的问道:“那为什么没有抓。”
“因为不是我的。”
陆星佑看着她的腿晃得心烦,一手摁住,说道:“不是你的为什么还难过,跑了就跑了。”
云觅目光沉沉,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陆星佑瞧着她那个幽怨的表情,站在她面前,良久说道:“你,干嘛总是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追悔莫及。”
“你总说我偏执,嗯,这的确是事实。我这个人认定的东西从来不会变。”
“如果我拥有一只喜欢的风筝,那我绝对不会去放风筝。”
陆星佑说道:“我不会给它任何,能离开我的机会。”
“你说它不是我的,但只要我喜欢,它就会是我的。”
云觅蹙了蹙眉,问道:“如果说,只能拥有一小会儿?”
“我的人生里没有‘一小会儿’这种概念。”
陆星佑半垂着头跟仰头的云觅视线相交,语气霸道:“只要我想要,得不到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得到了的,就算我死,我也要带走它。不会让别人沾染它半寸。”
半响,云觅哼笑了一声,说道:“真好。”
她想着陆星佑的这番言论,挑了挑眉。
“这怎么办呀,我竟然……有点点羡慕你。”
“羡慕什么?”
“羡慕你不懂事儿。”
云觅长叹了口气:“这人生嘛,得到是开始,结局总是失去。这才是常态。你见的还太少了。”
云觅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风筝丢了就丢了吧,反正,还有更多的风筝等着我呢,只要我想,不是吗?”
陆星佑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云觅的样子,步步紧逼问道:“丢的习以为常,后悔成了常态就是见多识广?”
“如果你要这么说,这种见识,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