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觅满脸的无辜,燕无归冷笑了一声:“别给我装。”
从刚刚云觅那一段丧尸理论开始,燕无归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云觅在试图控制他的思维。
这是一件极其好做的事情,如果用心,就连普通人都可以做到,更别提云觅还是个任务者,绝对深谙此道。如果不是她操之过急,一环套一环实在太明显,燕无归也不会发现。
云觅想让他留下来。
并且想要把这个念头完全植入给他,让对他这个世界产生眷恋,而且对云觅产生依赖性。
这比把人强行束缚在身边更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无归细细想,大概是他亲眼目睹她杀了那个陆南浔开始。从那以后,她就完完全全掌控了节奏,带着他走,操纵他的情绪。
那段录像让他产生了同理心、共情,他们理所应当的亲密。
而后又对自己放权,衣食住行全都交由他来处理,满足他的占有欲、控制欲。
唯一云觅搞错了一点。
她不懂偏执狂,更不懂自己对她偏执的爱意。
他想要的只有床?
她以为用这个就能唯所欲为,让他陷进去不能自拔?
确实,他曾经试图用这种控制人心理的方法改造云觅,让她完完全全依赖归属于自己。可他并没有那样做,缺失了自我的云觅,那只是一个附庸品而已。
他想看到的,是乐,最真实的云觅。
真是可以啊。
当初他的方法,被云觅完完全全的给复制了过来。
“你知道怎么回系统世界对吧?”
燕无归刚刚也听出来了,她说她离开了这个世界才会变好,这说明什么?
这个世界变得糟糕跟她有绝对的关联。
云觅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燕无归看着她,哼笑了一声,掰过她的脸:“我发现你很有问题啊。”
此时的云觅更像是一个叛逆时期的少女。
“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干嘛?”燕无归捏住她的脸颊。
云觅惯会装,她眼睛一黯,眼里水汽蒙蒙燕无归就知道她又要来哪个套路。
“我不吃这一套,我也没捏疼你,你敢给我哭一下试试。”
云觅吸了吸鼻子,拍了拍他的手。
“你最好今天给我讲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
“你再给我皮一下?”
燕无归手用了点儿力道,云觅噤声了。
“云觅,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小性子,但你别仗着我对你的爱意你就胡作为非,你能明白吗?”燕无归松了手,摁住她的脑袋:“我说了不会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
“你说想在这个世界玩,我就陪你玩。你玩到腻了咱们再回去,可以,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可以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但我希望,你想要的不是一个能陪着你的玩伴,一个听话的傀儡,而是我。”
“你也知道人类在逃避问题,你也明白这地方压抑只能苟命。你之前不是很想要自由吗?只有做任务你才能回到现实世界,才能拥有你该有的人生,对不对。”
“我不想要了。”云觅小声说道。
“我想!”
燕无归扯着自己的衣服说道:“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是那个野男人的,我也不知道这身体是不是你自己的,你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这叫自欺欺人。”
“了你一次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当了。我想要跟你有一段完完整整的人生,而不是在这儿苟且偷生。没意思。”
燕无归启动了油门,握住了方向盘:“我给你思考的时间,从现在到回家。”
“我真的不想做任务了!”
云觅说道:“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活出来我自己的人生,不是吗?之前你不就是这么教我的吗。”
“我说你傻,你怎么不承认?”燕无归反问道。
“我承认了。”
燕无归嗤笑了一声:“我他妈真是想锤死你。”
“那你捶吧。”
燕无归听到这么一句话,猛地把车停了下来,他扯开安全带拎住旁边坐着垂头的云觅:“你是不是疯了?”
“是。”
“你是不是爱我?”
燕无归顺着问出了这句话,云觅又不吭声了。
燕无归舔着后槽牙:“很好。”
他一把卸了云觅腰间的枪,她立马就慌了神:“你干嘛!”
燕无归扣动了扳机抵在自己的脑袋,云觅抿了抿唇:“你就非得这样?”
“你还记得我说过,简锐承这种疯子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云觅尾椎骨的地方迅速蹿来一股冷意。
“别,别这样……”
燕无归说道:“你看看你自己,嗯?你现在什么样儿?”
“所以你是已经讨厌我了是吗?”
论不讲道理,左耳进右耳出当属云觅。
云觅扶额,良久念着他的名字:“燕无归。”
说她只想做任务的人是燕无归,如今让她去做任务的还是燕无归。她只是想休息那么一小会儿,就不可以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们两个的做法永远都不在一条线。
“就这样吧。”
云觅叹了口气,她手指动了动,一条红雾泄出,卷着那枪里的子弹哗啦啦地掉下来。她拉开车门,褪下了燕无归的外套:“夜晚风大,冷。早点儿回家。”
“云觅!”
燕无归气急,拉开车门要追出去就发现了云觅本世界里最大的秘密。
她的头发逐渐变成了银白色,冷淡的扫在月光下,破衣而出的一双黑羽翅膀裹着冷风,她踩在地面一跃而起,停留在半空中,回头看,那双绯红色的眼睛趁着天一轮皎月格外的诡异。
她不是人,也不是丧尸。
云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顺着月亮飞去,最终融进了夜色。
“我操他妈的!”
燕无归忍不住爆了粗口,狠狠地踹了一脚汽车轮胎,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云觅不懂什么是感情,她做错了,他应该去引导,而不是指责。
这已经说不好到底是谁来教谁,谁又给谁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