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氏问凉川：“你嫂子呢？”

“在屋里。”凉川顿了顿，总觉得今日赵翠格外沉默，爹娘回来也没向他们告状，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凉氏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紧紧锁起。赵翠与凉川合不来的事情整个村子的人都晓得，同她们一样，凉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凉川性子弱弱的，从不主动惹事，是个好相处的。可偏偏，就是与赵翠合不来。赵翠若是那般蛮不讲理的人就算了，可问题是，赵翠也算温柔体贴，除了有点爱慕虚荣外，其余的做的很有一个儿媳妇应该有的样子。两个人明显对不上话，凉川性子又贪玩些，从前在家鲜少看顾大宝，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赵翠开始讨厌凉川，以至于后来的针锋相对。

想到这里，凉氏哀愁的叹口气，“从前委屈了你，这次若还是你嫂子的过错，你也不必忍着她。”

凉川一愣：“娘……”

凉正笑道：“爹和你娘早就想通了，你是爹娘的宝贝疙瘩，可不愿事事委屈了你。从前为了这个家，一直是爹的宝贝女儿委曲求全，你娘不知为此流了多少泪，总觉得委屈你，却没有办法。现在，你大哥在镇子里的生意还算凑合，你嫂子也有意要搬离镇子里，爹和你娘仿佛一块儿石头落地，不想再让你将就。”

凉正说完，凉氏眼眶便红了，总想起凉川未出阁前，在家里连一件衣裳都舍不得买的憋屈。

“你嫂子其实就是妒忌你，妒忌你生的比她好看，才会处处针对你，容不下你。”凉氏摸泪。

凉川在这个家里一向隐忍惯了，面对赵翠刻意寻滋挑事也从不敢说一句抱怨的话，只能觍着脸说没事，继续找话题与赵翠聊。这样的日子过惯了，她习惯性的来娘家卑微底下，也因为如此，古天从不愿同自己一起回娘家，觉得太窝囊。她从不奢求自己的父母有一天能想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为了家，为了大哥，他们二老什么都能忍。

玄灵儿叭叭吃着饭，一口一块儿大鸡肉往嘴里塞。味道和她想的一样，超级香的，太喜欢了。

她默默吃着东西，不刻意去听凉川几人说话，也不插嘴。

“都过去了。”凉川微微笑了笑。

凉正去屋里头叫赵翠出来吃饭，她说不饿，不吃了。凉正听出她语气不怎么好，便以为又是和凉川起冲突。他不禁心里微气，自家宝贝女儿许久没回来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赵翠还找事，便不再继续喊她吃饭，回桌上继续与凉川聊天。大宝玩凉川给他买的弹弓正着迷，差点连饭都不吃了，几个人哄着他才吃了点，奇怪的是大宝从头至尾也没提他娘的事情。

一顿饭和和美美的结束，玄灵儿被大宝拉着继续在院子里玩。凉川帮凉氏收拾好碗筷，便看到锅里留着一碗肉和一碗汤。

她不禁松口气，方才只顾着聊天，竟然忘了给赵翠留饭，好在凉氏提前留好了。不然赵翠那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吃的是他们的残羹剩饭，约莫要把桌子给掀开了。

“娘，我给你说件事。”凉氏正整理柴火，凉川轻飘飘走到她后面：“听了你可不许生气。”

凉氏瞪了她一眼：“你说就是，跟娘玩什么哑迷。”

凉川嘿嘿笑了声，小心翼翼的道：“娘，女儿跟古天合离了。”

凉氏：“……”

“你说什么！”

“女儿跟古天合离了。”她每说一个字，都能感受到凉氏怒气在一点点升高。

凉氏急的手里的柴火都掉了：“你做什么，好端端的合离什么啊。”

凉川平常并不喜欢与人玩笑，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她一说，即便再让人难以置信，凉氏心里还是相信的。

“就是合离了呗。”凉川干干道：“这几年古天整年不在家中，女儿跟他成亲，跟受活寡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女儿过够了，不想再继续了。左右女儿年纪也不算大，以后还可以再找……”

恰在此时，端着剩菜去喂狗的凉正回来了，正好听到凉川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什么再找。你们娘俩又在说什么呢。”

凉氏不信她这番说辞，眼下见到凉正回来了，拉着脸坐在蒲团上：“你女儿跟别人合离了。”

凉正：“……”

“啥？”

凉川讨好的笑道：“也没什么啊，就是合离了呗……”

意料之外的，凉正并没有急着问缘由，也没责怪凉川的意思。他看着凉川，正色道：“是不是古天那小子欺负你了，走，爹带你回古家讨公道。”

他说着就在柴火堆里拿起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木棍，气势汹汹的样子随时都可能找古天拼命。

凉川心里暖暖的，之前的郁闷和伤感一扫而空，有的只剩被爹娘关心疼爱的暖意。

她笑着摇头：“没有，只我不想继续和他过下去了，才选择合离的。爹娘，事情已经这样，你们就不要过问了嘛。”

“咋可能不过问啊。合离啊，这可不是小事，一两句话就能带过去的。”凉氏颓废的道：“合离后，你可怎么办啊。”

她颇有些尖锐的语气传到外面，正专心玩木马的大宝听到了，便眨着眼睛问玄灵儿：“姐姐，奶奶这是怎么了呀？”

“和你姑姑聊天呢，不用理会。”玄灵儿答的漫不经心，她想应该是凉川将自己合离的消息告诉了凉氏夫妇，二人正在训斥凉川呢。

她默默为凉川加油，毕竟能让两个老人接受自家女儿合离的消息，不是小事。

凉川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怎么了，女儿会丹青，可以到学堂当个夫子来教人丹青描绘。或者开个茶馆画馆什么的，哪样儿不是出路。”

“可是……”

凉氏正欲出口，凉正却打断了她：“莫说了，女儿不小了，有自己的安排，咱们就别过问这么多了。”

凉氏看看一脸轻松的凉川，心里愁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