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炫志,这是你新来的室友,崔植冬!要好好相处哦!”生活观察员毛肖立把崔植冬领到023病房,对着靠窗边的床上躺着的人叫道。
那人双手枕在后脑勺底下,翘着二郎腿,连鞋都没脱直接踏在床铺上。听见毛肖立的声音,立马条件反射似的翻身坐起来,脚慌忙落到地上。
“嘿嘿,毛毛姐,嘿嘿!”张炫志讨好的嬉笑着,用手挠着长而干枯的头发,站起来唯唯诺诺的走到毛肖立的面前。
“你又穿着鞋上床啊!你是自己去领责罚呢,还是让我去告诉护士长呢?”毛肖立威胁着将手一摊伸到张炫志的面前,目光横横的望向对方。
“哎,毛毛姐,不敢了不敢,下次真不敢了,再宽限我一次,千万别告诉护士长哦!”张炫志立刻掏出一些零散的纸币放到毛肖立的手上,满脸的褶子顺着一脸嬉笑四散开来,看上去既猥琐又可怜。“毛毛姐,我就这么多了!”
“行!我可以不去告诉护士长,但这个新人,你要好好带着他,别给我没事找事!”毛肖立瞧也不瞧张炫志,转身对着崔植冬道:“靠门边是你的床,都给我省点心,老娘的力气留着可不是赏你们嘴巴子的。”
完,她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张炫志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跑到门口张望一下,啪的一声,一脚将门踹关上,绕着崔植冬上下打量,然后呸的一下吐了口唾沫。
“操!又来了死人子!”
崔植冬也不理会,自顾自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
张炫志回到自己的床位上,哼哼唧唧的往床上一躺,鞋照样没脱,侧着手肘支着脑袋,翻着白眼横横的看着崔植冬收拾东西。
“新来的!问你,你是哪年死去的?”
崔植冬停下正在收拾枕头的手,将枕头重重甩到床上,也不话,合衣躺了下来。
张炫志倒也不在纠缠,见崔植冬没理会,无趣的翻了个身,双手枕到后脑勺地下,翘着二郎腿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啥。
半夜里,崔植冬被一阵热气喷得脸痒痒的,醒过来睁开眼吓了一大跳,只见眼前上方一个人头正细细的死盯着他看,那人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鼻息一浪接一滥冲在崔植冬脸上。
崔植冬着实吓出一身冷汗,怪叫一声,一拳朝那张脸打过去,时迟那时快,那家伙居然牢牢的抓住崔植冬袭击他的手,嬉皮笑脸的问道:“新来的,你到底是哪一年死的?你是咋死的?”
崔植冬吼道:“张炫志,放开老子!”脚往上一蹬,结结实实的踹到那家伙的胸口,将他踢下了床。
“你个死变态!你想干嘛!”崔植冬紧接着下了床,扑上去就是一通乱打。
张炫志虽然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却力大无穷,三下两下就将崔植冬擒住反守为攻,将崔植冬压在身下,拳头劈头盖脸的落在崔植冬脸上。不一会,崔植冬脸被揍开花,张炫志一边揍一边气喘吁吁的叫道:
“死人是打不死的,死人是打不死的。哈哈哈哈哈。”
崔植冬拼命反抗,腰一挺,将双腿蹬起迅速将张炫志的脖子钳在双腿间,在一个翻身,张炫志像皮囊口袋一样被甩了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后者的脑袋被重重的撞击到墙上!
张炫志一声惨叫,顷刻间“滋啦”一声,从他的后背展现出两副硕大的翅膀,那翅膀噗呲一扇,崔植冬床边柜子掀翻,东西散落一地!还没等崔植冬反应过来,张炫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向崔植冬。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他妈是死人!老子闻到你身上死尸的腐味!哈哈哈!”他重新骑到崔植冬身上,将崔植冬狠狠的翻面过来背朝着,撕开他的睡衣,用手狠劲的按着他肩胛骨下面的两块硬币大的疤痕。
“给老子出来!给老子出来!”他恶狠狠的骂道。
崔植冬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咬紧牙关也不要叫出声来,只感觉后背像烙铁一般的疼痛着撕裂出两道口子,两副皱皱巴巴的翅膀被生生的拽了出来,缓缓展开,生长
两副强壮的翅膀如同迎风鼓舞的风帆,随着翅膀的生张,一股恶念在崔植冬身体里冉冉升起,使得他浑身充满愤怒的力量,他将骑在身后的张炫志毫不留情的甩开,结结实实把他掀翻在地,紧接着闪电般的飞扑过去,两只手拧起张炫志,如同拧起一只鸡仔一般,从空中抛了出去。
张炫志先是头部撞到花板上,紧接着直接弹下来跌落在床沿,再磕绊一下又重重跌在地面上,他一声惨叫,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匍匐在地板上,缓缓收起翅膀,无暇顾及正朝他走过来满眼杀气的崔植冬,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哨塞到嘴里。
随着哨声凄厉响起,从走廊边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白衣长褂白帽口罩的人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二话没,前面的一位高大的男医生飞奔过来,一根牛粗牛粗的注射器狠狠扎向崔植冬的手臂!
崔植冬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房门,他缓缓的回过头去,红肿的脸部抽搐着,眼神乖戾凶恶,还没等他话,双腿犹如棉花一样绵软无力,噗通一声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
崔植冬最后的一点意识是一群人扑向他,将倒地的她死死钳住
我以为终于可以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
却不知,那原来是最遥不可及的奢华梦想
当崔植冬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一丁点的光亮。但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处于悬空状态,浑身虚晃晃的疼痛着,但具体是哪里痛,他讲不清楚,四肢似乎被架在一个支架上,他试着动动身体,确定无法摆脱束缚,全身纹丝不动,除了痛。
他猜测这无尽的黑暗空间到底是哪里,或许自己已经死了?这是通往孟婆桥的黑暗之门?
又或是自己回到了那年的灾难之日,泥沙乱石埋葬下,满心的恐惧,无边的黑暗
身体很沉,
下坠
下坠
再飘飘然
没错,就是现在此刻这样的感觉!
他在这黑暗之中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直到泥沙变硬,身体僵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一片光大亮,一群绿色军装的官兵七手八脚心翼翼的将他抬了出来,他看到自己清灰的稚气没脱的脸,沾满泥土,嘴巴狰狞的张开着,里也是塞满的泥浆。
一个女人冲进人群,紧紧的抱着她,哭抢地,泪水冷冷的滴在他的脸上,那女人掏出手帕,细细的将他僵硬的脸上的泥土擦拭干净
紧着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尸袋里,跟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垒在一起,装在运尸车上去往殡仪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