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家家户户养的大红冠子的老公鸡开始发出打鸣的“咕咕~咕咕~~咕……”
此时天空才刚刚蒙蒙亮。
殷家山早起忙碌的人们就发现了家中的井水彻底没水了,出门一看,就连收割过稻谷的农田也已经露出干裂的泥土,周边附近土地里种的蔬菜更是严重缺水的变得奄奄一息,成片的庄稼都枯萎倒地。
顿时村里的人奔向串着门子,热闹喧哗的议论声,在这宁静平和的早晨似炸开了锅的滚烫猪油,人声沸鼎。
…………
去往殷家山的那条宽阔无比的泥土公路,正行驶着一辆黑色的雪铁龙CX轿车。
轿车中,彭学帝一身天蓝色格调的休闲装,双手平稳的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坑坑洼洼的泥土公路,他没想到这殷家山在如此偏僻之地。
副驾驶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时尚女人,神情拘束微微皱眉,瞟了一眼开车的彭学帝,眼眸藏着担忧之色。
显然她也是第一次来殷家山这个地方,没想到这里的道路比她在大观镇工作十年的医院之所还要落后贫穷,一路走来更是没有一家是砖瓦楼房,全部是陈旧老式的泥土房子。
“大少爷,你都开了一上午的车了,要不让我来吧!”女人带着拘谨的微笑询问道。
“不用了,根据我们刚刚问路的情况,在这前面的不远处有一所小学,叫殷家庙,想来离殷家山应该不远了。”彭学帝轻轻摇了下头。
手上动作灵活的换了一下车档,尽量控制车子在这个高低不平的道路上带来的颠簸感,继续说道:“周冬雨,你都十年没开车了,你的技术我更不敢恭维了。你不用叫我少爷,怎么说你名义上也算是我爸爸收养的女儿,虽说跟着我妈妈姓周,但是我们也从未拿你当过下人,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大少爷,我很感激老爷,夫人以及你们对我的恩情与尊重,但是在我心里你们一家人都是我一生要报答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周冬雨偷看了一眼认真严肃开车的彭学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里闪过一丝浅笑。
“难道你不结婚?不嫁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彭学帝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道。
周冬雨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声音弱弱的道:“我……是…是心甘情愿的!”
彭学帝从车前方的反光镜瞄到了周冬雨听了这一句话变得卡白无血丝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他也不再多说,知道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固执己见。
很快轿车就来到了殷家庙的校门前,看着路边上有一个木牌子写着“去往殷家山请往右转”的标识。
彭学帝望了一眼右边明显变得狭窄的泥土公路,预测以他的车技是开不进去了,更重要的是右边的道路是一条弯弯曲曲,又陡峭险峻的绕着一座山爬行的公路,决定停在这里,徒步而行。
彭学帝和周冬雨下车后,去殷家庙的小学学校转悠了一圈,除了一排简单用石头修建,石灰粉刷过的十几间房子,什么都没有,露天的操场因为缺少人气,已经长了半人高的杂草了,在炎热的天气下已经全部枯萎,发黄了。
彭学帝和周冬雨简单的欣赏了一下这个贫瘠匮乏的小学学校,就走在殷家山的这一条往上爬的泥土公路上,看不见任何行人。
“大少爷,快看,前面又有一个木牌标字!”周冬雨笑着喊道。
彭学帝点了点头,感叹的看了看四周群山环绕,道:“寨子坡?看来是这个地方,没错了!”
“大少爷,我记得你从来没来过大观镇啊?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殷家山的?难道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吗?你却非要来这里?”周冬雨柔柔的疑惑道。
彭学帝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家族古训有记载殷殷家山,老爷子更是让我五年就来重庆A区的梁平县寻找这个地方,而你十年前就被家族安排在重庆工作差不多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了这么偏僻的大观镇,这一切可真是个意外啊!”
说到这儿,彭学帝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周冬雨,奇怪道:“你是怎么来大观镇的医院上班的?”
“本来我是按着老爷给我安排的工作该去重庆A区的开县医院上班的,当时有个实习女医生的家乡是在哪里,所以我就跟她调换了,因为担心这个事情会………”
彭学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道:“会被家里人反对,所以你就十年不和家里联系吗?这还是我动用关系才找到你,周冬雨,你胆子不小!”
“大少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自力更生!”周冬雨努力控制心中的胆怯,说出了埋藏已经的心声。
“呵!你觉得老爷子会同意吗?”彭学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虽说名义上是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可当初彭家的老爷子不同意她姓彭,而是跟自己的母亲姓周就可以看出来,养着她不过是因为有用罢了,就连他这个嫡长孙不也没有入京北祖宅那位老爷子的眼吗?
就算是他们这一房人搬迁到了上海市东城,最惹老爷子喜欢,惦记的还是他的弟弟彭学君,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周冬雨听到他提起老爷子,顿时闭口不言了,在她的记忆中,彭家的老爷子就没有笑过,永远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阴冷犀利表情。
晨曦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彭学帝和周冬雨刚爬上寨子坡,还没来得及原地休息一会儿,就遇到了殷家山的一群村民从对面走来,他们个个神情激动,话语响亮,仿佛在说着什么天塌的大事情一般。
“咦?你们快看,这两位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啊?怎么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殷家山来了?”说话的是村里的田阿婆,人老眼睛却尖,脸上挂满了皱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苍老。
“田大娘,强子,你们瞧他们看起来像不像是城里人啊?”殷黎的爷爷殷圣病一双精明的眼睛闪着亮光,瞅着眼前一男一女穿着时尚,气质彬彬的彭学帝和周冬雨,瞬间就瞧出他们可能是城里人。
“这还用猜吗,肯定就是城里人,难道他们是来寻人的?”殷圣病的大儿子殷顺强也诧异道。
其他人本来是围着村长殷仁礼说话的,瞧见村长目瞪口呆的表情,顺着他的方向一起望了过去。
“咦?…他们是谁?”
“对啊!我怎么从没在殷家山看见过?”
“……我怎么知道!…”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完全忘了一开始在商讨村里没水闹干旱的事情。
村长殷仁礼见大家都开始议论起眼前陌生的一男一女,又看到殷圣病老头子的眼神暗示,主动上前一步,微笑着询问道:“你好,两位这是来找人的还是有其他什么事情吗?我是殷家山的村长,我叫殷仁礼。”
“呵呵,殷村长好,各位乡亲父老好!我和我姐姐就是来这里游玩踩点了解文化风俗的,听说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更是历史悠久,所以特意来看看!我是一名老师,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彭老师,我还打算明年让学校的学生来这里春游呢?大家不用拘谨。”彭学帝扬起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度,一脸笑容的解释道。
他大概看了一下这差不多有十个人左右的村民,心中瞬间有了对策,从身旁周冬雨帮忙提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打开后,态度谦卑的递给了村长殷仁礼,“哈哈,村长好,这是我们村里人都爱抽的香烟,你带头分给其他大叔,老爷子们尝尝鲜吧!”
“客气,客气了。”殷仁礼嘴上道着谢,还弧度较小的往他手中推拒了一把,后来还是笑呵呵的接了下来,也给身边的其他人分发了起来。
彭学帝就这样随和平易近人的亲切气息让殷家山的人都热情似火的跟他交谈了起来,更是知道他是一个教书几年的县城老师后,心中的尊敬之意更浓。
周冬雨看着彭学帝这掌控人心的能力,让她这个行医十年的女医生都佩服得无与伦比。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
“爷爷,爷爷,我妈妈把早饭做好了,叫您和爸爸先回家吃饭!”一道清冷的女孩声打破了彭学帝陪村里人闲聊的热络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