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也去报名入山?不是说笑吧?
我一听孙师兄的话,当场便有些傻眼,心说,真个儿稀奇了,一向喜欢只凑热闹而从不亲自上场的人,竟然会和我们一起参与后山围猎?
“孙师兄,你这是,还没酒醒吧?”我心里头疑惑得很,直白地问:“你,去后山能做甚么?”
“嗨!你这丫头,还真以为是我自己想去的啊。”孙师兄哭丧着脸,那脸上未抖落的泥土渣子也随之一抖一动,分外滑稽。“我平日里何其潇洒自在?若不是师尊下的令,我哪里会放着悠哉的日子不过,去落鹜山干这档子苦差事?你,当真以为我是喝醉了,自己心血来潮,没事找事吗?”
“原来是师父的令。”我听他这一说,突然想起昨夜与师父交谈时,她说的话。
那时,她命伺候的仙童去传唤孙邈。而这孙邈,不就是孙师兄的名字吗?只是昨夜我一心想着其他事,当时并没有在意。
“师父当时说的,让个靠谱稳当的师兄随行照顾我,莫不成……就是孙师兄?”一想到这个,我不禁有种捂脸的冲动。
孙师兄的性子和本事,我也是了解个大概的。怎么想,都感觉与稳妥靠谱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师父让他随行,究竟是怎么个用意?
这……可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算了,我很快释然,既然是师父的一片好心,我也没什么话说。况且,即使孙师兄不能帮忙,不是还有逸飞大师兄在吗?以他的本事,若是遇上了那毒蝰王,也是能对付得了的。
想到这儿,我立刻笑着说:“孙师兄,别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师命难违,既然师父都命你一同随行,就安心和我们一起去山除妖吧。权当是,一次试炼身的寻常旅途。况且,若是能除了妖,这功劳里可有你的一份力,到时候师父也会论功行赏的。”
“你这小娃娃,就是想得开。”孙师兄叹口气,忍不住朝我翻个白眼。“不过,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这把老骨头,就想着平平淡淡、惬意自在。哪还有什么劲儿,去求那虚无缥缈的功劳名利?哎,算了,师兄我啊,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咯!”
我窃笑着不说话,倒是此时逸飞大师兄走过来,与我一起扶着孙师兄,带着我俩去报名处报名。
这时人不是太多,流程倒也简短,我与孙师兄一同报名后,又听了大师兄几句安排叮嘱。
此次进山,我们这一组的领队就是大师兄,他沉稳细心,一一对我们每个人都耐心叮嘱了要注意的事情,尤其是对我,可谓千叮咛万嘱咐,一直告诫我进山后要小心跟在大家身后,不要遇上事情冲动行事。这般话一说,倒是让我一愣一愣,点着头不停地应着。不过心想,那时如果要独自行动的话,如何摆脱大师兄的视线倒是难题啊。
紧要之事说完,大师兄便叫大家回去准备,下午申时刻准时在正宫门外集合,待酉时一到,就一同进山。
此行结束,我告别众师兄,独自往回走。一路走着,心里一直想着进山之后的事。
这次围剿毒蝰王,沈涣公子和那上官荻,都已经确定要进山了。若是每个仙门的弟子都是在自己仙门那一组,倒是最好。如此,上官荻与沈公子的相会时间有限,就算那上官炜笑要动,或许也能错开时间,不会波及到沈公子。不过,就怕那坏女人利用这次进山围猎的会,主动接近沈公子,若是她一心想着拉近与沈公子的关系,弄得俩人一直纠缠一起。那心狠辣的上官炜笑,怕是会连着对沈公子一起出了。但愿,这仅仅是我的猜测。况且,沈涣公子的身可是不凡,那上官炜笑多少会对他有点忌惮吧?应该,不会将他也牵扯进来吧?还有,从那时分别就没见着晓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也进落鹜山除害?最好别来,最好……
一时间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没有在意前面的路,走着走着,却感觉一脚踢在了某件物什上,那东西朝前一滚,发出了一声丁零当啷的脆响。
啥东西?我晃过神,定睛一看,却见一只泥陶碗被我无意间踢了出去。那瓷碗在地上了一圈,撞到路一旁的圆石上,哐当一声碎成了两半!
“哎呀!洒家吃饭的碗啊!”这时候,身旁传来一声哀嚎。
我扭头一看,却见身边的草地上坐着个乞丐,正在大呼小叫。他衣衫褴褛、浑身邋遢,似乎几个月都没有清洗过身体。那颗脑袋隐在一面破斗笠里,只留着满是灰土的白须杂乱地随风乱摆,两颗小眼睛凹陷在褐黄色皮肤的沟壑里,几乎看不见。其一只瞳孔涣散,似乎早已瞎了。身子更是瘦的吓人,骨瘦嶙峋得比一堆骷髅好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堆骷髅上,包裹着一层绛紫色干巴巴、皱瘪瘪的人皮。幸好见他时,是白日,若是晚上遇到,怕是以为遇上了刚从荒坟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啊!
这,这乞丐的样子也太吓人了吧?我一看差点没吐出来,虽然本小狐妖心大,对各种恐怖的东西见了也不会太害怕,但见到这个乞丐时,还是被惊到了。竟不由地倒退了两步,此时敏锐的鼻子突然窜进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是那乞丐身上散发的,这股恶臭,跟我制作的臭气弹相比都不相上下。被这气味一熏,食道里顿时一阵翻涌,早上随便吃点的东西直接沿着食道倒灌上咽喉,几乎要尽数吐出来。
“唔!”我双眼一闭,眉头蹙成一团儿,捂着嘴强忍着这股呕吐的欲望,好半天才将它压制下去。
待感觉不会吐出来后,连忙张开嘴吸了一大口新鲜气儿,总算勉强稳住了。
姥姥的,这,这可忒带劲儿了!
我身子颤了颤,一阵折腾都快憋出了一头汗。
正想着,身后又传来啪叽啪叽拍,竹子敲打地面的声响。扭身一看,却见那脏兮兮的可怖乞丐,正一拿着根发黄的竹竿儿,不满地对着我,敲着地儿。
“年轻小娃娃就是矫情,你有多金贵啊!”乞丐扯着嗓门叫嚷着,那声音尖利刺耳,仿佛一只被敲破了的铜盘,比公鸭子叫还难听上分。
“嘿!别傻傻站在那儿了,洒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倒行的好事!不但不施舍,反而把洒家吃饭的家伙事儿都给踹碎了。今儿个,洒家可不愿意!别看你是个女娃娃,若不给个说法,洒家也不会罢休的!”
这,这感情是赖上我了。话说,我走路,没看路是不对,但是怎么感觉,都觉得这乞丐像是,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