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考验倒还真是别致得让人目瞪口呆，我心里原本是有了被惊到的准备，可没想这一惊倒是直接给惊呆了。

不过，眼前这常师叔说完问题，便闭口不言。依旧是那般悠哉地坐在木梯台阶上，两手搭在膝盖，不急不缓地相互叩击着指尖，这架势显然没在开玩笑，是静等着我回答。我犹豫一阵，还是觉得要先问清楚。

“常师叔，就是这一个问题？”

“没错，你若能回答出来，我便让你上去。”常师叔轻轻说道：“以道行修为来考验，那是欺负后辈，我没那么无聊。姑且，给你个容易点的，算是走个过场。”

“这，这问题可真不容易。”我苦笑不语。

赵师叔却又补充道：“别看是个小问题，但可不会给你太久的时间思量。喏，瞅见墙角那盏青铜鎏金纹鸟的香炉没？里面的熏香约摸还能烧上一刻钟的时间，等熏香烧完了，我便要去续上。若那时候你还答不出来，便算你失败了。嵬名丫头，好好想，这时间不多也不少。”

这话说完，常师叔便闭口不言，整个人气息一顿，俨然已开始凝神冥想。

我垂下头，一手轻轻抵住下巴，开始琢磨。但起先毫无头绪，便忍不住来回踱步。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不出这问题的立意所在。回头又看了看墙角的香炉，熏香的云烟缭绕，显然还能烧得久。这时便静下心来，索性顺着楼梯边的墙角坐下，闭目以神识游动，在心里找紫苑说话。

“姐妹儿，你怎么看？”

“拿眼睛看呗，难道还用嘴啊。”紫苑懒散回答，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我哭笑不得，无奈问：“吾是说，这问题，该怎么解？”

“你家师叔考你的问题，咱家怎么能代劳解答？纵然咱家会，也不能说，这说了便是作弊，于你无益。傻妹儿，可别什么事都想着依赖咱家。说句实话，修道路上，借天势借地利借机缘都可，但那仅仅是一时。且但到了最后，没有人会再借你东西，唯一能靠的，还是你自己。因此，现在别遇见了事就想着找咱家解决，多用用自己的脑子想。咱家说了，不到万不得已危及性命的时候，可不会再出手帮你。”

我一愣，显然没想到紫苑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不过，她倒是说得对，自从有了紫苑，我自个动脑子去解决事情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这般依赖的心思，确实重了许多。而修道之人，借势借力皆是辅佐修行，其主要还是修心。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只会混吃混喝、不思进取。可若想继续再境界上精进攀升，这依赖之心是万万要不得的。

沉默片刻，我重重点头：“你说得对，紫苑。”

紫苑这时候显现身形，慢慢走向我。虽是刚刚不久才幻化出人形，手脚行动还有些不自然，但已经是做得很好了。她轻轻说道：“不过，咱家想了想，看你一个瞎琢磨也着急。索性，便把自己的一个猜测，与你说说。虽不是给你答案，但一个提示还是可以的。但先声明，若是提示得南辕北辙，你可别怪咱家。”

我心思里涌上一股暖流，知道紫苑还是还是放心不下，也很高兴。

“先说说看。”

紫苑顿了顿，认真回答：“这问题，先问天地，借势问世间万物，再以大化小，叩问自身。其中立意，只有经历沧桑，感觉天地方才领悟。你本是一只涉世不深的小狐狸，有点懵是正常。咱家觉得，你若是见识多了，倒是可以巧妙回答的。”

我一愣，不过却有种在黝黑路上行走，偶遇一盏指路明灯的感觉。略一思索，倒觉得是摸出了门道。“吾这一世见识是不多，也不知道这问题是如何回答。但是，要是能在忆灵海回忆起之前几世经历之事，说不定会有种遇沧桑而顿悟的柳暗花明。”

紫苑一怔，倒是耸耸肩：“你这丫头倒是真是拼，仅仅为了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再去忆灵海走一遭？殊不知，有些前世记忆，还是不要回想起来的好。”

我摇摇头，认真道：“吾本就是底子不高，不去拼又凭什么精进修为？况且，掌控那淬灵冷焰，吾还是要去忆灵海走一遭。早去晚去都得去，还不如提前去，心里有个底。而且，吾对前几世的事情很好奇。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去忆灵海，我看见了一个女子背影。之后，便时不时会有因她而起的噩梦。吾想，也把那女子的事情弄清楚。”

紫苑安静片刻，而后认真道：“既然你决定了，咱家也不拦你。神识去忆灵海的办法，你第一次成功了，之后再去便没有太大阻碍。不过，还是有些事情得提醒你，那忆灵海是一处极为神秘的精神世界。里面既有前世的各种记忆沉淀，亦有各种纠缠因果而产生的幻象错觉。神识进去，弄清楚前世记忆便可，但切勿沉溺其中，不然便会受到幻象影响，即使出来也存留于心智，对你之后的心境修习会有损害。”

我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好的，吾记下了。”

“既如此，便去吧。”紫苑此刻倒是轻松一笑：“咱家陪伴了你不知道多少世，有些事情也记不太清了。那神秘女子的背影，究竟是你的前哪一世，还是忆灵海的幻象错觉，便由你自己去一探究竟。不过，可别忘了主要任务，弄清楚如何回答那无用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