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倒没有刻意掩饰，只低头略微看了一眼手中仙剑，便轻声道：“我没身死之前，便有着佩剑的习惯。如今在这忆灵海，倒是改不掉了。虽然手上的只是幻象所化，但聊胜于无吧。”

这话让我听得更是好奇，难不成，这女子还另有来历？或者说，她与晓竺有些许渊源？

“这剑，可叫辉月？”我问。

“名字不重要，时间久了，便是叫什么都忘了。”女子呢喃自语，她蓦然转过身。“你该走了，我没有多大的兴致继续在这里陪你玩闹。顺带说一句，忆灵海这地方很玄妙，但更加危险。因为这里不只有你一人过往的记忆，还有其他人的。”

“其他人的？”

“不过，那些东西可并非都是善类。有的，还很危险。没有遇上，算是最好。”女子说着，竟是已经远离了我数十步。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人何时移动的身法？！

“等等！吾，吾还有些问题……”我着急地挥手大叫。“你，你叫什么名字？”

“被人遗忘的逝者罢了。而你，也最好不要想起来。”女子说完，便消失了。

她消失得悄然无声，好似冰雪融入流水，竟是不留丝毫痕迹。

我怔了怔，刚想迈开一步，周围却突然天旋地转，风景骤然扭曲如湖中旋涡！

糟了！

我暗道一声，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

再晃过神，茫然四顾，却发现紫苑坐在我身边。

她看着我，却是平静道：“看样子，又被踢出忆灵海了？”

“嗯。”我思量片刻，懊恼地点点头，索性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反正，这是我肉身内，也没人看得见我神识的不雅姿态。

“是被踢出来了。不过，不像第一次那样，打破了幻象平衡而被驱逐出来。”我垂头丧气道。

“哦，那是为何？”紫苑饶有兴致问。

“被一个女人给踢了出来。”我轻轻道。“那家伙很有本事，带我看了时间流溯。只不过，也仅限于此，再多问什么，她也不说。后来，就直接把吾踢了出来。”

“喔？细细说说。”紫苑愈加有了兴趣。

我没有添油加醋，是一五一十地将忆灵海中的遭遇告诉了她。

“身死之后，留在了忆灵海……”紫苑抬起纤细的手臂，轻轻以削葱白玉的手指抵住好看的下巴，凝思道：“还能够操控留在忆灵海的记忆幻象，呈现在外来者眼前。而且，依你看见的那般描述，倒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展现了一段沧海变桑田式的变化。这种本事……”

“这种本事怎么样？”

“很高。”紫苑回答。

我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吾也知道很高，但到底有多高啊。比人头高？”

紫苑没理会我的调侃，自言自语道：“已经是高深莫测来形容。她死后不入轮回，这便已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凡存在。而能入忆灵海，则非一般神识可以做得到。”

“神识进去很难吗？”我挠挠头，没什么感觉。“这两趟我都顺利进去，也没感觉什么。”

紫苑此刻才露出一脸看待白痴的表情，冷笑道：“傻妹儿，你真当那忆灵海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殊不知，其中需要多少苛刻条件，更暗藏多少险恶凶机。这若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那你快说呗。”我反倒来了兴趣，追问道。

紫苑也不糊弄，冷冷解释道：“之前告诉过你，忆灵海是一片神奇的精神领域。这片领域由千千万万的记忆碎片与幻象构成，但这记忆与幻象，可是世间万物死后仅存的证明与各种贪嗔痴恨的执念所聚。相传，此处乃是封神榜上有名神，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所创，为怜惜世间死亡生灵而独留一份远隔尘世的桃花源给其记忆以作证明其存在的归宿。毕竟，万物生死之后，生前一切皆化作泡影，死不带去亦是烟消云散。有此地方，却也是留个念想。由是，挂念死者的亲眷，若心诚拜祭，却也可在梦境再次见到这些记忆场景，缅怀且聊以慰藉。因此，忆灵海便是与梦想通。梦者，光怪陆离不可言说。世人有靠解梦以窥视几分天机的能力。而掌控几分梦境力量的魔尊妖孽则更是能在梦境呼风唤雨，自然也可以此窥视忆灵海。因为忆灵海保管世间死去生灵的记忆，若被歹人利用，所引发的恶果难以想象。因此，东岳大帝在这片领域外围以莫大法力下了极强的禁制。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以肉身闯进忆灵海。必须遵循东岳大帝的意志，仅仅靠着神识进去。而且，神识可是毫无肉身半点力量，脆弱如婴儿。就算修炼之人能以神识出窍，但也要先找到忆灵海的入口才行。这个入口，可非天上的东南西北四大天门只会呆在一个地方，而是存在于不同时空之中。随机性极大，就算靠着天机推演也无法洞察规矩。有的修士，终其一生连门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