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猜到了?”
“虽说外界对于赵妃语那四指叩心的指玄神通,向来是有诸多猜测。就连我,也不知道她叩下四指之后,究竟会是如何的一番景象。不过听观战之人说,那一刻台上寂寥无声。你与赵妃语皆是一动不动,好似灵魂出窍。于是我就想,那人的挽歌之剑,应是接着四指叩心之法,将对手神识剖离并带进自己所主导的一方洞天之中。虽然时间有限,但想必那赵妃语定有别的办法惑乱对手心神。”沈涣道。
“嗯,的确如此。”卿晓竺苦笑道:“进入那一片天地,我的道心几乎坚守不住。那时候我才知道,平日里自诩坚韧的自己,竟是如此脆弱。所幸后来误打误撞,才清醒过来。不过,也是因为对手故意放水的原因吧。不然,我可能真的赢不了。”
沈涣理了理卿晓竺那被微风拂乱的鬓角青丝,自责道:“其实,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没有尽到职责。方才的一番分析,只不过是事后的一些无用言语,对帮你而言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我能早点洞察这一切,也不会让你如此吃力了。对不起啊,小妹。”
卿晓竺俏脸微红,她没来由有些开心。
“师兄,没事的。这些对我来说,其实也并非祸事,经历那一番劫难,我也悟到了其它的东西。算是,因祸得福吧。并且,虽说过程艰辛了些,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沈涣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他思虑片刻,又问:“那赵妃语,为何对你放水?”
“想来,应该是倾阳……从中作用的结果吧。”
于是卿晓竺,便把与赵妃语对战的详尽情况以及和她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涣。
听完之后,沈涣沉默片刻,蓦然道:“想不到,想不到。”
“师兄,你觉得,我是赢不了……”
卿晓竺心里有许多话,她想问师兄很多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好像被一块巨石堵住航道的水流,不知道如何汇聚成言。言不着心,心不由己。没奈何,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似乎,也不是自己在乎的,更非自己真正想问的。但是,自己明明是想问,可又是问什么?这一点,她也不知道。
沈涣慢慢起身,他闭着眼,思绪似乎游离到了遥远的地方。
片刻后,他说:“我只是觉得,咱们欠了别人一个人情。若是能真正与她做朋友,把这个人情还上,该有多好。”
卿晓竺默然。
“小妹,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沈涣转身问。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后她遇上了什么劫数危难,我若不在,你一定要出手相救。”沈涣认真道:“这不因她的背景,她的出生,她的师门而改变。单单只是因为,她是我们的朋友。是我沈涣,也是你卿晓竺的朋友。可以吗?”
卿晓竺有点呆,她很少见到师兄如此认真的模样。就算在师尊面前,商讨师门未来大计,师兄亦是云淡从容,未见如此。
可是,说到她的事,为何就变了?
卿晓竺想不到,但心里,挺高兴。不过高兴之下,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嗯,我知道了,师兄。”卿晓竺轻声回答,却又倔强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俊秀男子。
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波动,沈涣正想问怎么了,却不想师妹已经开口道:“师兄,你对她,是怎么看的?”
沈涣思量片刻,微笑道:“一个值得做朋友的人。只不过,还是很年轻。相比较的话,是比你更小的妹妹。”
卿晓竺自始至终都是紧绷心弦,可当听到师兄最后吐出的两个字时,心思没来由莫名放松。这种情感很奇怪,明明自己一直压抑,一直不去想。可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控制。好似手上握着一块冰,很想把它握紧,很想把它留住。可越用力,冰只会越快地化作流水,从指缝逃离。但是,当听到师兄的言语后,就像把珍视的那块冰放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纵使会融化,流水亦不会流散。
没来由,无缘无故,少女就觉得安心。
但安心之后,却亦是有愧疚的罪恶感。
说不清,真是说不清。
卿晓竺默然仰头,看向回廊外的天色。
暮霭沉沉,这院子里,只余寒风与枯叶。
是要下雪的前兆啊,她呢喃着。
倾阳那边,得去看看呢……
化妆成送茶小厮,北冥珏依旧潜伏于蓬莱岛上。
今日本想借着送茶理由,去找卿晓竺商量下步对策的他,此刻正面对一个拦路乞丐。
拦路乞丐邋遢无比,浑身散发着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恶臭。他端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碗,缺一颗门牙说话漏风的嘴吧不住地冲着少年絮絮叨叨。
“老爷你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开开大恩,施舍一口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