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三十前一天，这天早上廖恒如同往日一样起得很早。

但是，当廖恒抻着懒腰走出卧室，向着叮当待着的阳台走去时，猛然间注意到廖妈正端坐在沙发上。

廖恒一愣，悄声问道，“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廖妈没有回答，只是用右手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垫子，示意廖恒坐过去。

廖恒于是转身，来到廖妈身旁。

而那早已经准备好接受廖恒投喂的叮当见状，则是双腿直立站了起来，要不是因为有链子拴着，叮当肯定几个箭步就冲到廖恒身前。

叮当还是很懂事，即便很着急，但是也不敢大声叫，竟然也会压低音量在阳台哼哼唧唧。

廖恒伸出一只手指做出禁声的姿势，叮当便乖巧地坐了下来，但是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廖恒。

“妈，什么事呀，这么着急，大早上就要问我？”

廖妈眼睛盯着廖恒，很是严肃地说到，“还能是什么事，昨天跟你说了没结果，今天妈还是得问问你，昨天跟你爸说完之后，他其实也替你们着急，只是他不说就是了。”

“还是要孩子的事呀，爸着急什么？”

“还能有啥，你爸那些老同事都成天带着孙子可哪上补习班，你爸每次碰见被人家问，都羡慕坏了。还好你今年总算是结了婚，要不你爸被人家一问更上火了。”

“这，妈，你们这完全没必要呀。”

廖妈依然不放弃，步步紧逼廖恒，非要廖恒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廖恒实属无奈，这可是他们逼的！

于是，廖恒话锋一转，脸上的神情也转出一股子悲情戏的感觉。

“妈，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有些事早晚都得告诉你们，瞒也瞒不住，而现在看来，这一时竟然也是藏不住了。”

听见廖恒突然这么说，再加上廖恒那脸上的表情，廖妈心理咯噔一下，隐隐有几分不妙的感觉。

廖妈咽了口唾沫，聚精会神听廖恒跟她一字一顿得说着。

“妈，其实吧，害，其实不是我和子晴不想要，而是，害，这话说起来真难为情。”

“到底是因为什么呀？你别大喘气呀，快告诉妈。”廖妈明显被廖恒这支支吾吾的话吓到了，她已经预感到，廖恒要跟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妈，我跟你说完，你别着急，别上火，要冷静。”

“你妈活了多半辈子，啥风浪没见过，你快说吧，急死我了。”

廖恒假装眼神躲避，看向一旁的叮当。

叮当发现廖恒看向自己，卖力的摇动起它的大尾巴。

廖恒的戏也是做足了十分，在刻意躲闪之后，又看向廖妈的眼睛，很是小声得说到，“妈，我有点毛病，不能生，要不上孩子。”

廖妈起了个大早，本想逼迫廖恒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没想到这大早上的竟然收到的是晴天霹雳。

廖恒的声音虽然很小，小到像蚊子的声音一样，但是廖妈却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所以，廖恒的话竟然久久回荡在廖妈的心头，好一会没缓过神。

等到廖妈回过神，廖恒已经走到阳台去照顾叮当。叮当正埋头吧唧吧唧地吃着早饭，肚子一点点鼓了起来。

即便廖恒的话已经在廖妈脑海中循环播放了无数遍，但是廖妈还是不信，又走过来跟廖恒确认。

“儿子，你真的不能生吗？你爸家和我家这边可都没有亲戚有过这个毛病呀。”

廖恒的表情管理绝对是影帝级的，上一秒他面对叮当还是一脸欢喜，而当扭过头看向廖妈的时候却已经是愁眉紧锁，眼神空洞且灰暗。

廖恒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此处无声胜有声，他没有再次去跟廖妈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而这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好像又按下了廖妈心中的播放键，刚刚廖恒那句话便又是在单曲循环。

廖妈垂头丧气走回房间，剩下廖恒自己在阳台。

廖恒心中其实也是有所不忍，但是他也很无奈，要不是实在跟父母说不通，他也不需要出此下策。

而且，错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廖爸和廖妈催他要孩子的初衷便是错的。

所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昨天晚上跟蓿子晴商量好的办法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廖妈回到卧室，廖爸竟然也起得很早，奈何刚刚廖恒和廖妈的声音太小，隔着墙虽然有耳，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孩子怎么说？打算最早什么时候要孩子。”

廖妈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说到，“要不了孩子了，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没做通工作？春节这段时间还有这么久呢，你再慢慢跟他说。”

廖妈噗通一下坐在床上，粗粗得叹了一口长气，“廖恒他有毛病，不能生，要不上小孩。”

廖妈基本上是将廖恒的话复述给了廖爸听。

廖爸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果惊得直直坐起身，双腿垂在床边，眼睛看着窗外，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就这样，廖爸和廖妈背对着坐在床的两边，一直没有交流。

最后，廖爸说了一句，“不知道子晴怎么想，感觉有些对不起子晴和子晴爸妈。”

“害，要是子晴跟亲家说过，亲家估计也很不能接受吧。本来子晴的条件就比廖恒好很多，亲家家里也比咱们俩好太多。”

廖爸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也苦了咱们儿子，怪咱俩呀，要是怀上他那天晚上我没喝酒，是不是就不至于给儿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你瞅你说的，那天晚上你要是没喝酒能有儿子？我能嫁给你？”

廖爸顿时语塞，往事不堪回首呀，想当初他这点风流情史，还是不提了吧。

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廖恒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蓿爸蓿妈也都起来了，廖恒和蓿子晴两人将碗筷都摆好放在桌子上，各自去叫自己爸妈出来吃早饭。

饭桌上，廖妈再没有像昨天晚饭那样，去刻意不看蓿子晴，而是带着一种无比慈爱的眼神反复打量着蓿子晴。

蓿子晴也注意到廖妈的异常，桌子下用脚踢了廖恒一下。

廖恒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蓿子晴瞬间明白，看来他们的办法果然奏效了。

早上这一顿饭，真是和谐到不能更和谐，这融洽的家庭氛围，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