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纸张整齐的在案牍上铺展开来，茗九手执毛笔，顺溜的在指间转了几转。歪头瞧着立于一旁，眼巴巴看着的上官亦宸。

朝着砚台努了努嘴。

嘴角轻扬，眼中尽是笑意。上官亦宸可算是明白了，这丫头迟迟不肯动笔，原是等着自己帮她磨墨。

“我还以为，你是怕画的太丑，丢人现眼，才不敢动笔。”

茗九俏皮的一笑，道：“能为我磨墨，是你的荣幸。”

“荣幸之至。”上官亦宸极为配合，优雅的鞠了一躬。

笔尖在砚台中轻轻沾了几沾，玉手一挥，洋洋洒洒，挥笔洒墨，笔下流利，一气呵成。

不大一会，一位眉清目秀，眼中有神的翩翩少年郎，活灵活现的跃于纸上。

上官亦宸细细打量着纸上的少年，道：“小模样挺俊俏的。”

“那是自然，能留在我身边的人，不仅生的俊俏，而且天赋也是极好的。”茗九挑着眉，骄傲的说道。

“原来你们神仙，也这么在乎容貌？”

“也并非全都如此，若是天赋好，又积极向上，努力修练的，我自然也是会收的。”

“我从不收无用之人。”

“是吗？”

嘴角不觉得轻扬，温热的鼻息喷吐，茗九一颤，只觉得耳朵发痒。想起上次的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说，我是符合你的要求的喽。不仅模样生的俊俏，气质雍容高贵，而且天赋极好。”

说着，上官亦宸向茗九靠近几分。

茗九只管后退，突然一撞，柔软感从背后传来——上官亦宸一早便将手置于茗九身后，以防她磕着什么。

“你这有权有势，家人齐全的，需要人收留？我只收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茗九眯眼笑道。

言外之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外宣称，说是我徒弟的事。想做我徒弟，也想的太美了。

“反正，蓬莱所有人都知道，你收我为徒，就算你不愿承认，这也是事实。”

上官亦宸，握着茗九纤细的手腕，心中只暗暗感叹，这丫头平时看着纤弱也就罢了，没想到还真是没有一点肉，握在手中全是骨头。

看来得好好给她补一补了。

茗九一直保持着笑容，若不是她现在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倚着她的性子早就将上官亦宸揍个半死。

“你的地盘，当然你说了算。”对于这一点茗九还是十分清醒的。

上官亦宸浅笑，紧紧盯着茗九，如海一般幽蓝幽蓝的眸子，这双眼睛看似深不见底，实则澄澈透亮。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眸子。

“劝你最好不要盯着我的眼睛，若是中了幻术，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茗九浅笑，即便她失了修为，但怎么说她也是人鱼，天生媚骨，一举一动都带着股子魅惑，尤其是人鱼的眼睛，不可直视，否侧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不然蓬莱怎会世代供奉人鱼？（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幻术？”上官亦宸反问。

“有关人鱼的传说有很多，但是在蓬莱流传的，大多都是些美好的故事。比如，人鱼现身定会有福泽降临，比如关于人鱼的凄美爱情故事。”

“但是，你一定没听说过关于人鱼的黑暗传说。”

相传，远古时，人鱼生性凶残，嗜血，以为食。常常在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现身于湖河沼泽旁，整夜高歌，以优美动听的歌声诱惑人心。

将熟睡的人们唤醒，不由自主的跟着歌声寻来，然后血腥的晚宴开始。

人鱼们的篝火狂欢。

第二日，人们发现大量的人口失踪，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唯一的线索，只有湖河沼泽边留下的，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上官亦宸一脸平静的喝了口茶，他多少也知晓一些海外国家对人鱼的恐惧，因信仰不同蓬莱也经常与外界发生冲突。

“这只不过是，外界对人鱼的误解而已。人们总是对于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若非要说人鱼擅长魅惑人心，这一点我承认，不过…”

上官亦宸看了眼茗九，继续道：“要是说人鱼杀人成性，除非亲眼见到，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就比如说，我虽身患怪病，我可本身却并不凶残。”

“是吗？那日，掐着上官朝阳脖子的时候，可没见你手写留情。”茗九轻笑。

“你不也打断了她三根肋骨？”

茗九瞧着茶茶的画像，出了神，如若蓬莱真的出现了除她以外的人鱼，那么蓬莱应该是举国欢庆。

但在茗九登岛前，人们只是口口相传，满脸都是震惊，或是担忧，全无半点欢喜之色。这到底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我来之前，可有民间传言，有人鱼现身？”茗九问道。

上官亦宸认真的回忆了一番，道：“并未听说，若是有人鱼现身，朝廷定会第一时间核实，以准备祭祀迎接。”

这么说来，要么是魏宥名欺骗了茗九，可他欺骗茗九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样只会无端的增加仙魔两族的仇恨罢了。

若不是魏宥名欺骗，那就是有人精心筹划，故意将她引到蓬莱，这样刚登岛时就被早有埋伏的黑衣人追杀，就说得通了。

二姐，不在蓬莱。

该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速速帮我找到茶茶，对了，茶茶也是人鱼，这么说来他也算得上，是庇佑蓬莱的神仙了。”

茗九莞尔一笑，上官亦宸却嘴角一阵抽搐。

又来一位神仙，那还真是又多了位压制他的人，不对，是神仙。

“我家茶茶机灵的很，让你的人多注意些，免得一个不小心，便丧了命。”

这话茗九倒是没有说错，茶茶虽然年纪小，但行事作风与茗九极为相似，对于敌人，绝不手软。

茗九之所以迟迟不寻他，便是想要茶茶多打探些消息，这也是两人事先就商量好的。

上官亦宸满眼笑意，不愧是他家的丫头，额…蓬莱的神女，就连座下童子也十分干练。想来能号令其他人鱼的，在人鱼之中，茗九也是位极其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