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此事还罢,一提此事,冯文奇恼羞成怒,“小九,你还真不上道,前日摇唇鼓舌,诳骗清妹,也不知你施了什么遮眼法。”
“但你骗得了清妹,骗不了我们三兄弟,更别说刘公子!今日你要不说个一二三来,以后你莫说当捕快,连讨饭的活儿也做不了。”
陈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样子,左肩真的是好了,不然说话不会这么硬气,你忘了自己前日山神庙的孬种相了?你说我招摇撞骗,为何你不自省一下,是不是在血口喷人,信口开河?”
冯文奇额头青筋暴起,还待说话,被老大冯文远拦住。
“小九,刘公子听说你居然要以业镜和菩提果做为交换条件,十之八九认为你是坑骗清妹,眼下,清妹被你蒙蔽,正全力找觅业镜。”
冯文远义正辞严地说道。
“刘公子乃是心细如发之人,特邀我们相谈,询问你的底细。别人不知道,我们能不知道你桶里有几两水?小九,听我一句,回头是岸。可好?”
陈九笑了,“冯家大公子,说了半晌,你也就最后一句像点人话,所以我还是将它还给你,冯文远,莫再蛊惑人心,做伤天害理之事了。回头是岸。”
冯文远冲陈九一摊手,“小九,那别怪我们不念旧日情份了,等刘公子揭露了你的伎俩,你怕是悔之晚矣。”
“大哥,跟他说恁多闲话做甚?那日清妹在场,我们不好教训这厮,现在新旧债一起算,我先赏你几个大耳光,让你熟悉熟悉,免得以后讨饭挨不习惯。”
冯文奇话毕,一跃而起,照陈九脸上就是一掌。
陈九伸手抓住他的左肩,轻轻一抠。
嚓!
冯文奇左肩脱臼,还没来及惨呼,又被陈九一脚踢中小腿。
咔!
小腿登时折为两段。
冯文奇栽到地上,这才杀猪似的惨嚎。
冯文远和冯文山同时脸色大变,没料到陈九如此心狠。
而那个刘平生依旧冷冷地瞧着。
冯文山大喝一声,跳到陈九跟前,两拳齐出,拳未至,风先到。
中途招式突变,左手袭向陈九面门,右手袭向他的下颌,又飞起一脚,扫向陈九腰间,将上中路封死。
陈九一声不吭,抓住他的左手,一拉。
肩膀脱臼了。
只一下,就全盘打乱冯文山的进攻。还等不及收回腿,又被陈九踢中小腿,只听啪的一声,冯文山也倒在地上,小腿折为两截。
老大冯文远大骇,刚想躲到刘平生身后,也不知怎么回事,陈九眨眼便到了,依旧是手一撕,脚一踢。
三个兄弟俱是左肩脱臼,右小腿骨折,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比谁叫得大声。
刘平生眼神一寒,终于开口了,“阁下在我面前接二连三伤人,未免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声音阴恻恻的。
陈九回敬道,“你身为大户供奉,心术不正,逆主人之意,难道把主人放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刘平生果然脸色骤变,“刘某先探探阁下虚实,免得主家受骗,实属无奈,这年头的骗子太多了,骗术防不胜防。”
陈九嘿嘿一笑,“你家少主人方乐清,前日已答应我的交易条件,你又哪里借来的狗胆子,质疑她的眼光?”
刘平生胸脯起伏了几下,转为平静,“阁下还是莫逞口舌之快,你今天如果说清楚为何要寻找业镜,我便让三位公子饶你性命。”
陈九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他还未上鸳鸯楼时,箭头所指方向,跟鸳鸯楼重合,起初,他还认为任务目标在他们身上,但等他上楼时,却发现箭头的方向偏转一边,说明他们身上并没有。
而刘平生问这句话,言下之意,业镜似是什么颇有玄机之物。
陈九瞅了瞅他微微晃动的手指,说道,“难道你也要找业镜?”
“阁下何必明知故问,五百年以上的铜镜,才能称为业镜,确切地说,是五百四十年,合九个甲子,也就是九世。”
“即便是大富大贵之家,也不一定有这种物什,所以,当大小姐要老爷寻觅此物时,我就好奇,究竟是谁要找此物?今日一见,却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怎么不令我生疑。”
话毕,刘平生突然出手,袖中飞起一大片黄纸符。
陈九为之一窒,好鳖孙,中了他的计了!
自己在街道巡视时,遭他暗算,两枚拳经符一个避开,一个硬怼。
而释放符咒需要时间,所以在楼上,见他一直不出手,手指又微微作颤,还以为他在恢复期间。他宁愿眼睁睁看着冯氏三队友被打也不出手,就是让自己麻痹大意。
还有,他故意长篇累牍说那些话,也是欺骗手段之一,目的是示弱,实则趁自己不防,突然袭击。
此子,着实心毒!
十几张拳经符,洋洋洒洒,如同利矢,射向陈九。
陈九避无可避,按照街上硬接的一拳估算,这十几张拳经符,绝对会让自己重伤。
既是如此,只能险中求胜了。
陈九不避反迎,眼下,他离刘平生只有两步之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伸出一只胳膊。
刘平生不知陈九是何用意。
突然,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刘平生心头,这是纯粹的感觉,这种警兆助他渡过了一次又一次险关。
他全身绷紧。
哪料眼前一花,在他和陈九之间,多了一汪秋水。
不!好!
是剑!
他急忙脖子一偏,剑光一扫而过。
一股热热的感觉,顺着侧脸,汩汩而下。
想也不想,出于本能,刘平生什么也不顾了,跳窗而逃。
陈九无力去追赶,十三张拳经符,悉数打在他身上,为了这一剑,陈九全部接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起初三拳还能硬撑,从第四拳开始,他就觉得,拳经符像受惊的疯马一样,在他身上撞来撞去。
当十三拳轰完之后,他轰然倒地,眼前发黑。
几缕鲜血从口鼻处流出。
本来倒在地上惨哼的冯文远,见陈九倒地不起,嘿嘿一笑,脸露狰狞,怀里掏出一把割鹿短刀,刺向陈九的后颈。
死吧,兔崽子!
一股快意登时传遍了全身。
刀尖近了,更近了。
他似乎听到了尖刃刺入陈九后颈的绝妙声音,似乎看到了陈九抽搐时的惨相。
这种巨大的快意,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