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此宴会之前,众人如何也不会想到,已是一场三国齐聚的人间华筵,却不过只是个开胃小菜,顾影阑只不过是微微添了些香料,便呈上了一份盛大的风云盛宴三国会武,意在夺盟!
当然,会武之日,定在了三日后,而地点,则是北山猎场。
当然,今夜宴会已散,再多风云事,也要休整一夜,再来筹谋其它。
子夜之下,东市却是车马喧嚣,伴着淮江水涌流而去,只可惜,今夜的春风阁,灯火依旧,却未闻汝华姑娘的唱曲儿声。
不过,这等青楼风月事,只有谢言,刘诚等纨绔子弟才会关注了。
“世子爷,今儿汝华姑娘可是出了何事,怎么,没听见她弹唱那阕了?”刘诚,谢言搭上了君祁良的马车,三人本是打算去别院小聚一二的。
“阿诚,你傻呀,这种可题也敢来烦扰世子!”谢言折扇轻合,弹了弹他的额际,低声道:“你别忘了,汝华姑娘沦为娼妓之前,可是前秦丞相之孙女,而如今,三大国会盟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就为了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贺个寿?”
“对啊,我怎么忘了,祖父说,前秦余孽妄想合七国之力灭梁那那个汝华姑娘会有性命之危吗?”刘诚慕色,汝华那样的美人,若是因这等事而被波及以至身陨,实在可惜。
“那就要看,她能不能安分待在春风阁了!”谢言的语调,夹杂着一丝寒凉,那是上位者贯有的,无情的语气。
但他的眼中,却暗藏着几分复杂的纠葛。
当然,以刘诚的神经大条程度,是绝对觉察不出,谢言此时的异样的。
他尚未反应过来,可原本侧卧于马车一角,漫无目的扫视着窗外风景的君祁良,却腾得一下坐起!
谢言此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一件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事。
糟了,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个汝华!
以母妃的性情,绝对会利用她
君祁良原本懒散的眼眸冷锐眯起,纵身从窗口一跃,“爷还有事,今夜就先不聚了!”
话音未落,少年猎猎红袍,已消逝于仲夏的夜色之中。
蝉鸣声愈噪,连带着月色,都不那么可爱了。
“谢谢言,世子爷今晚,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说走就走呢,明明都约好了的啊!”刘诚为人真率,性子跳脱,可一贯嬉皮笑脸的他,见少年翩然离去之后,脸上竟浮现了,深沉的悲怆之色。
“我还特地喊了崔尚,王建两人呢,本想着给世子爷一个惊喜来着我们兄弟五人,好久没有在一起,欢饮达旦,大醉而眠了吧。”
“嗯。”谢言低低应了一声,他看向淮江水面上破碎的月光,仿佛,看见了命运正朝他张开了如巨兽一般的大口。
逃无可逃。
连他逃脱不了的命运,君祁良又怎会有挣脱的资格?
谁都无法避免,对吗?
而此时,由于顾影阑拎着曲长歌先行一步回到了椒房殿,因此,当宴席全然结束,帝王同大臣寒喧完毕后,气势汹汹地赶往椒房殿时,却惨遭闭门羹!
帝王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看着大殿紧阖的朱红大门,眸中满是极尽压抑的怒火!
“皇后就没什么要同朕解释一二吗,比如说,晋、王!”
一门之隔后,无人回应。
“还有,朕要见曲长歌!”
门后仍无人回应,甚至连灯火都盖灭了,整个椒房殿,都陷落在深黑的夜色之上,显得苍寂,华丽,冰冷。
“顾影阑,你若再要拿乔,朕就”就在宫宸域准备动用武力强行破门之际,门后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以至他威胁之言顿止,仍有一半哽在喉际。
“皇上欲如何呢?难不成,一把火烧了臣妾这椒房殿?”
你以为朕不敢吗?
帝王心中想得本是这句,然而说出来的却是,“皇后误会了,朕怎么会烧了皇后的寝宫呢?”
果然,狗皇帝是真的怂!
门后,顾影阑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宫宸域:“”
你以为他不想雄起吗?
可是他惧内啊!
这万一顾影阑要来个和离,一脚踹了他,跟那小白脸双宿双飞,那他该找谁哭去?
嗯,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嗯哼,他要让顾影阑
“皇上。”顾影阑轻声一句低语,扯回了帝王纷飞的思绪,也冲散了他脑中一系列香艳画面。
“皇上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就算今夜,你知道了心中疑可的答案,又能如何呢?况且,皇上的心里,只怕早已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吧。”一句话,将帝王彻底带回冰冷的现实之中!
是啊,就算确认了晋王与顾影阑的关系,又能如何呢?
就算让曲长歌强行恢复贤妃的身份,又能如何呢?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对手,不是当年那个江湖小门派的剑客,而是大齐皇族,是如今的他,尚无法肆意得罪的存在。
弱才是罪恶的根源。
宫宸域的掌心猛得攥紧,从未有一刻,渴望强大与权力的野望在胸中烧灼得如此滚烫。
而仅距一门之隔的顾影阑,仿佛能听见,他一声,又一声心脏的跃动,那是名为野心的火种啊!
而她想做的,就是让这微弱的火种,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天下,天下局势起乱,对顾氏目前的情形而言,就越有利!
“皇上若能赢下三日后的演武,那么,皇上所希望知晓的一切,臣妾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皇后如此在意演武一事?”
“因为,这不仅是陛下向世人证明的好机会,更是,整个大梁,向天下证明的绝妙时机,皇上,请永远铭记一句话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
人与人之间是如此,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
“所以,臣妾由衷的希望,三日后,皇上能带着满身的荣光,来到臣妾的面前。”
言外之意,这三日,莫来烦她。
三日后,输了,也莫来扰她。
帝王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应顾影阑。
她也不在意,就那样靠在门后,陪他站着。
直到,五更天,一声鸡鸣起,帝王立于椒房殿门口,沐浴满身天光时,说了一声,“好!”
“这三日,朕绝不前来此烦扰皇后,但唯有一事,也请皇后应允。”
“何事?”顾影阑下巴一顿,强行破开泛困下阖的眼皮。
“还请皇后,善待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