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牛书,都是一个村,你怎么就帮人家蕴姐儿载到镇上,怎么就不愿意载我一程呢?”
曾牛叔不愉地摆了摆手,这李氏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啊“人家蕴姐儿给了我十文钱一天呢,而且我这说了只载她一个人,就只载她一个人的,走开走开。”
“钱钱钱,谈钱多伤感情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这是不愿意帮忙不是,我没给钱就不拉我,呸,见钱眼开的老货。”李氏插着腰,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怎么说的话,咱做事得讲诚信的。”
“曾牛叔,我们来了。”苏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氏看到苏蕴这里行不通,就又去问了苏蕴,又看向她背后的篓筐,想伸手把上面的布撩开
一脸好奇的模样“哎呦这是什么东西哟?要不要给你婶儿一个孝敬一下啊?”
苏蕴往后面一躲,苏父脸色深沉“咱们蕴姐儿可没有你这个婶儿的。”
曾牛撇撇嘴“讨人嫌,还不谈钱,就你最爱钱了。”心里想着要不是李氏爱钱,能在当初篡弄苏老二家出去,说的最激烈嘛,不就是怕讹钱。
苏蕴赶紧利索地把东西都放到了牛车上面去了。“李婶儿,这坐车恐怕是不可能了,你看看这车上的东西这么多还怎么坐的下人。”
李氏看了看,强笑道“咱们挤挤就行了。”
苏蕴笑了笑“那行啊,这去一趟十文钱,李婶儿不然和我一同分担?”
“你当我是冤大头呢,我这...诶...等等。”
牛车从李氏的身边晃过,吹起了尘土甩了李氏一嘴巴子。秋娘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笑。
“走吧,咱们回家吧,你娘子下午就回来了。”苏屹乖巧地点点头,看着苏蕴远去的车子,有些不舍得,又是难过的一天了。
李氏回到房子里面,那股的香甜的味道一直在自己的鼻子之中飘散着,李氏在塌上左右翻滚着。
“你这大老早地就出去了,做啥呢?”苏老大下床穿了鞋袜,快过年,也要把粮仓里面的粮食好好整一整,倒是不用再像做农活时候那么早起。
倒是李氏平日里最爱偷懒的,今日怎么还起的这么早了。
苏文华看着她不说话,又道“你要是不去做早饭,娘就该骂了。”
“骂骂骂,那老婆子哪天不骂我的,自己这么能耐咋不自己去做早饭,老是寻思让我们做着做那的,不就是个村长夫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官夫人,把我们当下人丫鬟使的。”
“你怎么这么说娘呢?要是被娘听到了,小心你的皮。”李氏虽骂,但还是下床做饭了,这苏家在旧南坡算是很好的家庭,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住在了这村里唯一的一间青砖白瓦的房子了,还是个正经的院子。不说是旧南坡,就是新南坡都没有这样的好房子。
苏家大老爷苏元是这旧南坡的村长,因为这个缘故倒没有分家,而是都住在一起的,不过也快了前头老三老四的在那里闹呢,家里的钱都攥在了叶氏的手上了,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嫂子,你这早饭怎么还没做好啊,我都饿死了。”房里出来一个女人,梳着好看的辫子,还有红头绳绑着,看上去十分的精巧,身上穿的也是颜色的不错的棉衣,五官倒是长得不错,就是那眼睛长得细小,狭长,显得刻薄。
李氏大声地说一句“马上就好了,我的姑奶奶呦。”
这是苏家缓过来的刘家的女儿,刘小倩,因为姐姐在宫里头做贵人,所以特别得家里人的疼爱,隔三差五的,刘家在县城那里也会来送好东西的。
修白墙青瓦院子的时候,刘家还送了二十两银子来,宫里头的娘娘在娘家的时候,可是最喜欢这个小妹的了。
都想着她亲父母那边肯定会帮她找一份好亲事,要是官宦人家,自己以后的儿子女儿什么的都能跟着沾点光啊。
李氏做完早饭了以后,就打算去镇上看看,当然是走着去的,花两文钱坐马车去,她可不舍得,她得攒钱给小宝娶老婆给大丫当嫁妆呢。
这会大概才早上十点钟的时间,等到了镇上,李氏就想找蕴姐儿去了,找了一会儿就看到人家的四个篓筐的东西都卖完了。
她睁大了眼睛,那东西她看着可不轻啊,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李氏看着她又去了一趟杂货铺子买了足足二十斤的面粉,那头都是晕的,脑子里面就剩下,黑子,黑子,那黑子,绝对能够赚钱。
那黑子肯定是做成了什么东西拿出来卖的,不然卖不出这么多钱,这倒是不好做了,她不知道那方子啊,不过可以捏着原材料。
苏蕴想去把昨天的那匹黑布带回去,就发现了有人跟着她,她七弯八拐把人绕走了。那李氏跟着跟着人就没了,不由地有些好气“这小丫头。”
不过这也足够了,只要能够知道那黑子赚钱就够了,就是那黑子怎么弄得这么香,不如回去告诉她娘,她娘是肯定会闹了,这钱是不能让蕴姐儿一个人赚了去了。
苏蕴从背后出来,居然是李氏,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件赚钱的路是快要断了的。
苏蕴把黑布拿了回去,加上昨天的,今天的,她手上就有一千三百一十文钱。
她想着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摆了出来,于是下午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苏老二家的蕴姐儿带回了一匹黑布,虽是黑布,但是那可是棉布啊,买了一匹的。
这棉布算稀奇,但更稀奇的是苏老二家买棉布回来了,欠人家多少银子,穷的揭不开锅的苏老二的家。
而此时苏老家,苏大老爷和他的伴儿叶氏坐在位置上,一脸正经的样子“李氏,你说的是真的?那黑子真的能赚钱。”
李氏点点头“是真的啊娘,你看今儿蕴姐儿都带了一匹黑色的棉布来了,都够做一家人的衣服了,冬天穿上身上都是暖和的。”李氏心痛地说道,那可是棉布啊,要是穿在自己身上多好啊,只要自己能够有黑子。
刘小倩撇了撇嘴巴“不就是黑棉布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就走了出去,留下尴尬的李氏一个人。
苏蕴回到家里面,家里头都看着她手里的那匹黑布,尤其是秋娘“是棉布,真滑,真滑啊。”
苏父也爱惜地摸了摸“都几年没穿过这种东西了。”
“爹娘,都说过年了穿新衣,虽说大过年穿黑衣服不吉利,但是做了里衣穿在身上,这个年咱们也能过的火红起来的。”
秋娘的眼中似乎有泪水“诶,我和轻轻这两天就做起来。”
“姐姐等等,我去拿个东西来。”
苏轻轻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自己的房中,高兴地拿出了一个布包,脸上还带着羞怯。
布包上面纹饰精美好看,一点都看不出自己原来布包的样子,上面的鸠尾花绣的十分的逼真,又填上了那些碎的绫罗绸缎,倒还真像是大户人家用的东西。
“真好看,谢谢妹妹,我喜欢死了。”她好歹也是个年轻的姑娘,最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她喜欢钱也是因为钱能够买来漂亮的东西很多。
好吧她就是名副其实的颜狗,对什么的好看的东西都是无法拒绝,苏蕴走到水缸前左右照了照。
看到姐姐爱不释手的样子,苏轻轻腼腆地笑了笑。
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给了苏乘风,上面的绣的竹子和白鹤,苏乘风刚刚还在羡慕她姐,这会自己也有一个,惊讶之余还有欢喜。
“轻轻,这这是给我的?”
苏轻轻点点头“是给哥哥的,我看到之前哥哥的同窗都有这样的匣子布包,就想着给哥哥也做一个,如今得了好的针线就也做了一个,哥哥喜欢这个图案么。”
“喜欢,喜欢的不行,轻轻你的手艺是最好的,学院里面的其他同窗的布包肯定都没有我这个好看。”
苏乘风举着布包亲了一口,苏轻轻眼中流露出喜悦的光芒。
苏蕴看了一眼苏轻轻眼底的青黑“轻轻也要小心点眼睛,这些东西都是虚的,身体才是最关键的啊。”
苏轻轻点点头,小声道“能为家里做点事情,我,我高兴。”家里哥哥读书,姐姐赚钱,姐夫打猎,爹娘农活,就她最没用,听哥哥姐姐这么讲,就觉得自己被肯定了,不禁有了几分底气,说话足了几分。
“我妹妹最厉害的,谁要是看不上那就是谁不厉害。”苏乘风拿着背包,露出几分少年气。
秋娘红了眼眶“都怪我们没本事,要是送轻轻去绣房里面,一定都能成为最厉害的绣娘。”
苏轻轻握着秋娘手“娘,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就很开心,我抓紧些把这黑布都做成里衣,争取过年的时候都穿上。”
苏父点点头“这一匹恐怕能做不少,多给你女人家的做一套,他们身体娇弱,早些安置下了更好。”
苏乘风看了他爹一眼“爹恐怕这里面最是心疼娘了。”
苏屹看了一眼苏蕴,咧开一个笑容“我也最心疼娘子,爹没我厉害”
“你这臭小子。”苏父朝着苏乘风瞪了瞪眉毛,厉不厉害不是说出来的,苏父看向了秋娘了。
家里头的孩子都长得顶顶好看的,很大部分都是随了秋娘,苏父看向秋娘,即使她被生活弄垮了的脊背,却不曾摧毁她的美丽和纯真。
眉眼初有消散了少女痕迹,留下少妇的成熟韵味,像是成熟的果子,惹人喜爱,苏父滚了滚喉咙,有些事情,还是要等到夜里孩子睡了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