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吉家来了一个客人，姬先生。

“姬先生？”

打开大门的吉勇，瞧见姬先生站在门外，心中一颤，吃了一惊，露出了谨慎的神色。

他可记得顾远寒说过，现如今这清水镇，有最大的嫌疑的，莫过于这位姬先生了。

姬先生面色倒是十分平和，一笑，说道：“吉居士，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额？你……你要做什么？”吉勇问道。

姬先生说道：“我来，是想找顾居士谈一谈。”

“哦！那……你先进来吧！”

瞧见姬先生的态度，还有些不错，吉勇也不好拒绝，打开了门，放他进来。

吉勇领着姬先生，去了偏院，到了顾远寒的屋门前。

屋门紧闭着，吉勇伸出手，正打算敲门，里头传出了顾远寒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咦？”

吉勇一怔，随后轻轻一推，果然，门便开了。

姬先生客气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吉勇也准备跟着进去，没曾想，屋子里头的顾远寒淡淡地说道：“吉勇，你先回屋吧！我想与姬先生单独聊聊。”

“哦哦，好。”

吉勇脚刚迈出一半，突然收了回来，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瓜子，连忙将房门掩上，转身离开。

……

屋子里，一股茶香，四溢而出。

顾远寒刚泡好了一壶茶，看样子，似是早已经有预料到姬先生会来。

姬先生淡淡地看了一下桌上，摆放着两个杯子，一笑，说道：“你在等我？”

顾远寒拿起茶杯，泯了一口浓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本想去找你，但我想……你若能主动来找我，反倒更好一些。”

“哪里好了？”

姬先生说着，走上前去，也不客气，一撩长袍，坐了下来。

顾远寒笑道：“姬先生不是没有修炼过吗？”

姬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但我会占卜。”

顾远寒说道：“这么说来，姬先生想必来之前，已经占卜过了？”

姬先生也不否认，说道：“当日是在下眼拙，没看出来，顾施主，竟然是土地爷。”

“看不出来也罢，土地爷也不是什么大官，不值得一提。”

“非也。”

“哦？”

“土地爷虽不是什么大官，但顾施主的胆子，却是大得很！”

“此话怎讲？”

顾远寒似笑非笑，放下茶杯，看向姬先生。

姬先生眉头一皱，说道：“城隍庙里头，被供奉的是城隍爷，如今土地爷分一缕气息，占了城隍爷的位置，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城隍庙，以后要改叫土地庙？”

当日在离开城隍庙之时，顾远寒曾分出了一缕气息，入主到了城隍爷的神像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前来供奉祭拜的香客，估摸着打死都想不到，明明是来城隍庙里供奉，拜的却是土地爷。

莫名其妙的，这庙宇的档次，就降了一级。

姬先生昨日占卜，得知此事后，大吃一惊，作为庙祝的他，又怎肯允许自己的庙宇，出现这样的事情？

虽然又惊又怒，但他也不敢得罪顾远寒，于是便打算亲自来一趟，问个究竟。

顾远寒淡淡地说道：“姬先生既然会卜算，那可有算出，为何这神像里，城隍爷的气息不见了？”

姬先生脸色一变，说道：“我正要问你，难道不是你将这气息抹去的？”

顾远寒摇了摇头，说道：“我哪有这胆子？”

“你胆子还不够大？”姬先生翻了翻白眼。

“看来你这玄乩卜算，天下之事，十之八九，也只能算得一二。”顾远寒一笑，调侃着说道。

姬先生有些怒意，说道：“我又不是神仙。”

让他一个凡人，去算地仙的事情，已经是难如登天了，更别说算得一清二楚了。

他只算出，这城隍爷神像里头的，是土地爷。

却算不出，城隍爷去了哪里。

顾远寒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林州山土地爷，顾远寒。”

“林州山？”姬先生闻言，微微一怔，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道：“林州山距此山高路远，你一个林州山的土地爷，来此处作甚？”

“来查案。”

“查什么案？”

顾远寒说道：“此地九洲城的马城隍，和各山神、土地，皆已失踪，你那城隍爷的庙宇里，早就神去庙空，你身为庙祝，竟不知晓此事？”

姬先生闻言，脸色骇然，当场怔住了。

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我玄乩卜算，虽能测得些事情，但我从不轻易使用……这……这庙宇之中神去庙空，我自然没有察觉到。”

顾远寒冷冷一笑，说道：“据我所知，此处来了一位妖邪，非同小可，城隍、土地皆不是他对手，此地城隍、土地、山神失踪一事，与那妖邪有关。”

姬先生说道：“这么说来，你从林州山来此，就是为了找到那妖邪？”

“不错。”

“当初寄魂虫一事，也与那妖邪有关？”

“有关！”顾远寒点了点头。

姬先生说道：“但佛珠是从九昭寺流出来的。”

顾远寒笑道：“不错。”

姬先生惊道：“那你前几日，去了九昭寺，可有见到大法师？”

“大法师？死了！”顾远寒面色自若地说道。

“死了？这……这不可能……”姬先生目瞪口呆，说道：“怎么死的？”

“我杀的！”顾远寒说道。

“你……”姬先生傻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远寒。

屋内，还算阴凉，不过姬先生的后背上，已经浸湿了冷汗。

他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一切。

眼前的这个土地爷，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明明是来找妖邪的，却占了城隍爷的庙宇，还将九昭寺的大法师给杀了！

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所有人都要为之惊震。

见顾远寒一脸平静的模样，仿佛这些事情，做得天经地义。

姬先生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在这一刻，呼吸都静止了。

屋内，一股寒意，弥漫四周，幽邃，阴冷。

“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顾远寒抿了口茶，淡淡一笑，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