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蛮荒废弃,鲜有人迹。
此地山势相连,崇山峻岭甚多,地形结构复杂,近十万大山。
山中数百年的苍天大树多不胜数,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不见天光。
除去部分原住民外,外人鲜少进入这些地区,当然,因此地势之中有罕见药物,常有商旅结伴入山采药。
自古以来,此地妖邪众多,自成气候。
不少邪教,也隐世于此。
盛世之时,山中妖邪隐于此间,乱世之时,则出山祸乱人世。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顾远寒从林州山,一路而来,越近这西南之地,只觉得人烟愈发稀少,听闻西南之地临西,乃是一片荒漠,更是让人恐惧,生人入内,千去千不还。
出发之前,淮阴和阿大等人,还想跟随他一同,在他一阵好说歹说之后,总算是留在了土地庙。
这种地方,顾远寒也是第一次来,深知其中危险,自己入这其中,尚且能够自保,倘若再有一两个累赘,只怕祸患无穷。
好在,刚入山中,道路并不算难行,往深处走,虽阴暗潮湿,蛇虫鼠蚁众多,但却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走着走着,顾远寒突然停住了脚步。
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有人气?”
不错,有人气。
人的身上,有独特的气息,换做是寻常人,不见得能感应得到。
但顾远寒身为一个土地爷,却是能察觉。
他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继续走。
约摸又走了片刻钟,只瞧见一间泥土堆砌而成的小庙宇。
这庙宇不大,看着也就到膝盖这么高,长、宽、高皆不足一米。
“土地庙?”
见到土地庙,顾远寒倒是有些亲切感。
许多地方的土地庙,并非什么大寺庙,很多乡下地方,就是堆砌一间小石庙,也就半人身高,里头贴上一张红纸,连神像都不会有,平日里祭拜一番。
这种小石庙,便是土地庙。
跟林州山的土地庙相比起来,更加颓败落魄。
这样的小石庙并不少见,许多偏南沿海之地,都有。
破败的小石庙已经出现了裂纹,看着有些年头了,庙前的土堆里,插着一堆已经燃尽的香火,看着许久未曾有人来过,这些香火都已经发黑。
顾远寒缓缓迈步,走到了小石庙的跟前,蹲下了身子,打量了一下。
只瞧见小石庙里头贴着的红纸,已经褪色,变得惨白。
“唉!在这地方当土地爷,想来日子不好过吧?”
顾远寒摇了摇头,惋惜地说着。
他感应到,小石庙里头,已经没有任何土地爷的气息了。
说明,这小石庙里的土地爷早已经不在了。
倒也可以理解,这种地方,荒无人烟,哪里来的香火供奉?
没有香火供奉,倒还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这地方还妖邪不少。
这些妖邪,修炼成百上千年的都有,修为道行绝不在一般的土地爷之下,地仙在这个地方,就是被欺负的主。
说不定,这里的土地爷,已经被妖邪杀死了。
不过,此地既然有一个小石庙,说明附近估摸着会有村落。
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刚才自己感受到人的气息了。
其实,这种地方生活的百姓村民,人命比草贱,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在妖怪们看来,这些村民百姓,和被圈养起来的宠物,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虽是如此,顾远寒倒还是十分奇怪,这地方的人,怎么还没死绝。
毕竟,连土地爷都不见了。
想到这里,顾远寒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这一走,估摸着又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果不其然,瞧见了一个小村子。
村口处,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头刻着三个字:祝由村。
“祝由村?”
瞧见这村子的名字,顾远寒微微一怔。
他的目光朝着村子里头看去,冷不丁瞧见不远处过路的村民,穿着打扮有些奇异,服饰类似于苗家一般,顿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祝由”一词,最早便是源于巫族,后被收录在黄帝内经之中,有“祝由十三术”之说。
祝由十三术,最初便是一种古医术,借助符文、咒语的力量,达到治病救人的效果,虽看似道门术法,实则最早却是来源于巫族。
这么说,道门的术法,实际上是吸收了巫的术法理论后,通过变革而衍生出来的。
看这村子,估摸着是古时的巫族后裔,也难怪,竟然还能存在在这片山中。
西南之地,说白了,最早便是巫族的地盘,洪荒时期蚩尤征战八方,威势无穷,四方邪魔闻之色变。
这祝由村的村民的身体里头,流着古时巫族人的血,山中的妖魔鬼怪,对其也有些敬畏之心,没有将其屠戮,想来是因为对古巫族的忌惮而引起的。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若是有村民深夜独自进山,指不定也会遇上什么危险。
顾远寒身穿异服,进了村子,自然容易引人耳目。
好在,村子里时不时也有些过路客,村民们虽免不了多打量他两眼,但也没有过多追问。
顾远寒四处瞧了瞧,拉住了一位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问道:“兄台,问一下,村子里可有住宿的地方?”
“你是外乡人吧?”中年男子看了看顾远寒,问道。
顾远寒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刚进山。”
中年男子闻言,恍然,用手一指村口处不远的一间连排小茅屋,说道:“你去那敲门问问,里头住着一个老婆婆,我们村里人都喊她傅婆,她和她孙子住在一起,家里头倒还有几间客房,往日里,过路的采药客,都是借宿在她们家,你可去问问还有没有住的地方,给些银两便可。”
“哦哦,谢谢兄台。”顾远寒闻言,连忙道谢。
“不客气。”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没当一回事,便走了。
顾远寒照着中年男子所说的,走到了那连排的小茅屋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果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身穿灰褐色的异服,头上绑着一条红黄相间的头巾,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