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清晨依然寒冷,路边倒伏的枯草上还挂着霜气,林间的薄雾依然轻飘漫荡,偶尔一两只掠过的鸟雀才给这早春的气稍添一丝生机。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转动的沉闷声从这林间的道上传来,一辆驾着匹青灰色骒马的马车急速的奔驰着。
崎岖的路蜿蜒曲折灌木丛生,就在一处枯树丛后面,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悄悄地伏了下来。
“啊”一个裹着黑黄粗布头巾的长脸汉子被冷风吹得忍不住要打喷嚏。
“你给我闭嘴!”紧挨着的一个粗壮的汉子,怒目圆睁低声喝到。
那长脸吓得赶紧捂住嘴,凑过来低声道:“二当家的,这林子平时也没个人影,就是有人也就是个砍柴挖材,咱这一大早的能有啥收成?”
被称作“二当家”的壮汉又是一瞪眼睛,低声喝到:“打更的兄弟不是已经报有马车朝这边来了吗?这一大早敢闯这片林子的不是路远赶道就是押货过山,赶远路的不带盘缠?押货的没钱收了他货不成?汪六子你长点心行不行?”
那汪六尴尬的咳咳两声应着,眼瞅着马车越走越近,忍不住又问:“二当家的,这马车瞅着也太寒酸了吧,马不是好马,车也不是好车,就是比平常的车长一点,要是押货的,可就俩赶车的,别白瞎了咱兄弟这趟!”
二当家没吭声,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眼瞅着马车到了自己的预设的位置,这才嘿嘿低笑了两声,“这次的货可不一样。”然后两个手指头放进嘴里打个呼哨,只见一根绊马索忽地从地面升起,下一刻就是马“嘶”的一声长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幸亏这赶马人眼疾手快及时勒住了缰绳,要不然整个马车就会跟着华丽丽的摔个“美人卧”。
这车上的两人还没缓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七八条人影就围了过来,一阵凉风吹过,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脖子旁。
两个人就这样被押着跪在路边,其中一个圆脸微胖、凸额头眯缝眼的家伙算是反应较快,看眼前这阵势知道自己这是遇上打劫的了。忙堆笑着:“各位好汉,在下是一个生意人,因赶时间才借宝地路过,惊扰了各位好汉,还请各位好汉多多谅解,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过去?!”这汪六一手拿刀,一手指着这二人哼哼的到:“放你们过去,你们烧香了吗?”
圆脸胖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要买路钱,继续点头求饶道:“各位好汉大侠,在下只是一个的生意人,做的是本买卖,近来生意不景气,实在没有多少钱孝敬各位好汉。”
“没钱,没钱把货留下。”二当家威严的声音从这二人头顶炸开。
这圆脸胖子身子微微一震,立马开口道:“各位好汉,我随身还带了一些散碎银子,就当就当孝敬您老人家了”。然后扭头看向旁边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同伴,喊道:“朱全,把你身上的银子拿出来!”
这朱全怨恨的瞪了一眼旁边的胖子,奈何手被死死抓着,要不早上去在那该死的胖圆脸上抓上几把,给他添点颜色!无奈的哆嗦着嘴唇:“在在在怀里。”
随即有人直接上前从朱全的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转身交给二当家。
二当家抓着钱袋捏了捏,冷哼一声道:“就这么点!”,走到这俩人跟前蹲下来凑近他们“这一大早兄弟们在这挨饿受冻就为寥你这点钱?连壶酒钱都不够!”随即站起身拍了拍手:“罢了,既然你是个生意人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这钱我就不要了,把货留下就行!”
两步走到车前,抓住车帘一挥手,车帘掀起的一瞬间,在场所有饶脸色都变了
尽管早就知道车里装的是什么,但二当家的还是暗吃一惊。
身后的胖子和朱全此时已经脸色惨白,开始不停的挣扎叫喊。
“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啊”
“求求好汉,放过我们吧!”
而其他人都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惊住了。
简陋的车架上铺了一床散发着霉味、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靠近车子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是五六个女孩子!
这五六个女孩子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上了布条,蓬头垢面,衣衫脏乱,瑟瑟的挤在一起,满脸惊恐的与外面的人对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来。
二当家的转过头来,脸色阴沉,眼睛已经含火喷血,冷冷的问那胖子:“这就是你的生意?”
那胖子本来想极力隐瞒,现在被揭了现行反倒不那么慌了,撇了撇嘴角道“既然被好汉你看到了咱也就不隐瞒了,的名叫程怀财,是凝露堂这一旗的买办管运,这几个都是跟爹娘签了文书的青苗,的正赶往总堂倒秧。提起我们凝露堂的旗主恪威龙,好汉应该听过吧,今日放的一马,来日定有厚报!”
二当家的嗤笑一声,傲然的到:“凝露堂?旗主?恪威龙?不就是在蒲邑关地面上专门拐带人口,好了卖到各个教司仿口做歌舞伎的?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程怀财不满的梗了梗脖子到:“鸟有鸟路,蛇有蛇道,好汉不也是道上的人吗?都是为了挣点银子活命而已。再了,这几个青苗放家里迟早饿死,去了堂口不仅吃穿不愁,运气好了被哪家买去当个妾什么的这下半辈子都有着落了。好汉还是不要为难的,跟恪旗主作对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二当家一把张开大手死死地钳住程怀财的脖子,阴笑道:“我现在抢走你的货,然后杀了你们俩,就地掩埋,你那旗主可能找到?哈哈哈”
程怀财被掐的脸色通红,直翻白眼,扭动着身子求饶道:“饶命,人多嘴了,好汉想要就就拿去”。
二当家恨恨的盯着程怀财,咬牙道:“当年我妹妹才十岁,家里穷被我婶娘所骗卖给你们这帮畜生,是带去好当丫鬟,谁知半路被就你们这帮畜生糟蹋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我的妹妹她她就那么光着身子被卷了一张草席扔到林子里,浑身上下血污污的,满是都是淤青,都是牙印子,你们这帮畜生,她才十岁,她还是个孩子!孩子!!!”二当家眼睛通红,咆哮着完最后几句话,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程怀财脸已经憋得像个紫茄子,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好汉息怒,那断不是我们旗口,我们我们有规矩,不管青苗翠节都不会碰的,若是好汉想报仇咳咳我替你打听是哪个旗口的”。
二当家松了手,程怀财像一条濒死的老狗一样,侧躺在地上躬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汪六等人也呆住了,他们只知道二当家当年杀了他婶娘,为了躲官兵才上山的,不知道平日里寡言少语二当家竟然有这样痛心的往事。
二当家撇了一眼朱全,朱全浑身筛糠一样,吓得直摇头:“没有我们没有不是不是我们,我们顶多压压价,自己偷偷漏点钱别的真没没做过”
二当家挥了挥手:“让车上的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