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片空地是一处地势较缓的坡地,一排排用石头砌的房子整齐地排列着,木头和蒿草搭起的寨门简朴而又粗犷,门头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草寨”竟透着一股肃穆之气。两侧门柱上还张贴着对联,上联:上问生死,下联:落草有人家。也是,老爷管生死,可活路还得自己找。
门口几个岗哨警惕的望着四周,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听到远处的喊声,几个喽啰定睛一看,忙扯着嗓子也跟着喊:“二当家的回来了!”
“哈哈哈,老二回来了!”伴着一阵豪放的笑声走出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身材高大魁梧,一件兽皮做的半褂显得霸气十足,长得也算浓眉大眼,就是左边眉毛上一个拇指大的黑痦子有点破相,这就是落草岭的大当家卢长庆。
众人皆下马抱拳,齐声称道:“大当家”
大当家的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两个姑娘,好笑的问道:“老二,你这是进山挖棒槌去了?给我带回俩人参姑娘?”
“大哥,今走运,劫了凝露堂的胡,弄俩个丫头给嫂夫缺丫鬟。”二当家走进一步道。
“哈哈,还是老二你想的周到,也是,咱这山里没个女人伺候也是不方便。”大当家的朝身后招招手道:“去把这俩丫头带到张大娘那儿,给她们收拾干净,换身干净衣服再送到夫人那里。”
“等一下”二当家的指着孟语初喊道,“我有话问她。”
“哦?”大当家好奇的看了二当家一眼。
二当家抱拳到:“大哥,既然要进山门咱就得搞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嗯!”大当家点点头,顺带打量了孟语初一眼。
被捆着颠簸一路,刚松开手脚又被横放在马背上折腾了半个时辰,孟语初已经七荤八素头晕眼花的厉害,听到还要问话,努力平复了一下,稍稍挺了挺腰,微微抬起头。
孟语初这一抬头倒把旁边的书生吓了一跳。
“丫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上山?”还是那个问题。之前提问时二当家自然是想知道真实原因,可这丫头居然给搪塞过去了,现在已经进山了,那肯定要问清楚了。
“宁入山门,不落伎堂!上山虽担了寇名,却能与山林草木为伴,尚有一丝自在,总比沦落伎堂任人摆布,受人糟践的好!”孟语初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语气很轻但很坚定地!
“可是,据我所知,落入伎堂的女子大多会学到一些技能,起码能保个衣食无忧”大当家饶有兴致的看着孟语初。
“虽衣食无忧也不过是笼中雀而已。女子虽无大志,但也向往能够自由自在,按照本心所活。”孟语初双眼无比的坚定。
“哈哈,有性格,我喜欢!”大当家爽朗的大笑!
这时,书生一边打量着孟语初一边走到二当家的跟前耳语了几句。
“喔?”二当家微微一怔,随即一脸疑惑的看向孟语初,问道:“你是青坞镇的教书先生孟矜仁先生的大闺女?”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满脸狐疑。
青坞镇在蒲邑关这个地方算是个大镇甸,以前很是富饶,孟矜仁是镇上“正仁书馆”的教书先生,这孟先生为人正直慷慨,在学业上对待弟子不论是富是贫都一视同仁严格要求,还经常解囊资助家境贫寒的学生,深受当地百姓的赞誉。没想到这样一位传授君正仁义的贤士竟然也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是的”孟语初轻声道“连年战乱,学堂已无人读书,近来我母亲又患重病,家父无力医治,尚有两个年幼的弟弟还需要抚养,我是自己偷偷跑去卖身的,换一点钱财只为给母亲治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父母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就当以这血肉之躯回报父母了。”
一番话得众人皆唏嘘不已。
顿了顿,孟语初抬头看向俩位当家的:“女子有一事相求,恳请两位当家答应。”
“什么事?你吧”大当家的到。
“请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家父!”孟语初的眼中除了深深的哀伤和无奈,还有一丝坚强!
时下正是孔孟之道盛行,孟矜仁也深受其影响,以“仁义”立世,以“君子”修身,这样一个重视名节和声望的人,宁可全家饿死,也绝不会卖儿养家的,更何况去做一个屈尊弄姿、假面哗宠的伎伶,对他来简直就是大的耻辱!
大当家先是愕然,随即点点头道:“好个明理的丫头,咱被你的孝心感动了!放心吧,不会让你家里人知道的。你叫什么名字?”
“孟语初”
“好!语初姑娘你们就安心在这住下就行,往后没人敢欺负你们”
“谢谢大当家!”
“哈哈哈,叫咱一声大当家就明你已经是咱落草岭的人了!你呢?叫什么名字?”大当家转头看向梅生。
听了刚才孟语初的一番话,梅生现在也不那么胆怯了,随即低下头到:“梅生”。
“嗯,怎么样?你也愿意进山门吗?”
“我愿意。”梅生怯怯的回答。
“好,书生,你去带她们到张大娘那儿,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去见夫人!”
“是”书生领命带着两位姑娘往东边的一个院子走去。
见几人走了,大当家转头看向二当家,一边挠着头一边:“老二,这两来投营的是越来越多了,走,进去咱俩商量下接下来该咋办!”
“好,大哥请”二当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大当家一手拍在二当家的肩膀,一边朝里喊:“,把账本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