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荷雨亭的,她一直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满脑子都是岚阳与卓曦携手而去的背影,就连尤怡在旁边叽里呱啦的着什么也完全听不见。
尤怡拿着一只毡笔指着卷轴上的一个名字对召芫道:“姐姐,这个名字好像写重了,上等的排位里有一个,中等的排位里也有一个,肯定是当时抄录的时候搞错了。这花树上的名帖总数咱们都已经报上去了,可实际人数少了一个,这可怎么办啊?”
召芫眼神空洞的盯着卷轴,看见尤怡手上的毡笔在眼前晃悠,就信手接了过来,在尤怡所指的名字旁边写了两个字。
尤怡仔细一看,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她看看召芫,又看看召芫写的这两个字:卓曦,不由的暗吸一口凉气,这卓曦再怎么样也是浮山院的人,现在公然把她的名帖挂在花树上,这无疑就是向浮山院叫板吗?这召芫究竟有多恨卓曦啊,居然顶着得罪浮山院的风险,也要把卓曦打发了!
更换花树名帖要先报蒙姑姑知晓,然后再报送凤栖夫人,凤栖夫人同意后才可上花树,擅自更换名贴要是被追究下来,轻则降低身份级别,重则直接遣送去一些不知名的会馆或者是送到花田,还是谨慎些好
这样想着,尤怡心翼翼的提醒召芫:“姐姐,真的要把卓曦的名帖上花树吗?”连问了两三遍,召芫才有所反应。
听到有人一直在“卓曦,卓曦”,她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把卓曦的名字写在花树名册的卷轴上,心中暗骂:卓曦啊,我都被你害的快魔怔了,你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准备把卓曦的名字抹掉,可就在落笔的一瞬间,突然灵光闪动:如果能借着这次扶柳会把这惑饶狐媚子赶走,不正好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吗?
于是便重新提笔,在卓曦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圆圈,对尤怡道:“最后一次抄录是谁做的?”
“是彩婵和洛阅”尤怡回道。
“彩婵和洛阅?这两个丫头怎么干的活?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出错!算了,想必她俩也是日夜抄录,一时眼花,竟然把浮山院的卓曦姑娘给上了花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没有人追问,咱们也就不声张了,不准借着这次机会还能给卓曦姑娘寻个好去处呢,咱们也不失做了一件好事!”
一番话听得尤怡后背直冒冷气,彩婵和洛阅也只是把名字写重了,可你却移花接木把卓曦上了花树,要是没人发现就顺理成章的把卓曦遣走,要是被发现了则推给那两个可怜的丫头背黑锅,召芫,你真够阴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
召芫不动声色的在卷轴上写写画画,写完后对尤怡道:“卓曦姑娘毕竟是浮山院的通笔,文采无人能及,咱们可不能委屈了她,就让卓曦姑娘的名帖上花树的上等名册,现在就让人把花树上写重的名字更改一下,把对姑娘的评议也加上。”召芫把卷轴塞到尤怡手里,感觉心中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起身向外走去,还不忘吩咐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忘了,现在就改吧!我去别处再看看。”
哼,卓曦,本姑娘让你上了花树的头等名帖,也算对得起你了!希望你赶紧找个好去处去展现你的才华吧,岚阳兄长这边你就不用牵挂了!
看着召芫洋洋得意的背影,尤怡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卷轴:卓曦贞女,年方二七,体端貌秀,擅做赋制曲,才艺极佳
尤怡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召芫啊召芫,鸿安先生如此看重卓曦,你却偏偏要动她,这次要是真出事了,恐怕就不是推卸责任能救得了你的了,你就作吧,只怕到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大早准备照顾姑娘洗漱的萍儿和盼儿,却在卓曦的卧房只看到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并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两个丫鬟吓坏了,实在想不明白姑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俩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转到守炬堂,想问问岚阳大人知不知道姑娘的去向。
谁知,还没走到守炬堂,大老远的就看见莫义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俩丫鬟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岚阳也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而且不许莫义跟着,这会莫义也在到处找岚阳呢。
“这一大早的,你他们能去哪儿呢?”盼儿着急的问道,谁也不好这二人一起失踪究竟是好还是坏?
莫义和萍儿都茫然的摇摇头,最后三人商量好,去翰墨斋看看,如果还是没有的话,就去找鸿安先生,请鸿安先生帮忙去找。
三人风风火火的赶到翰墨斋,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卓曦正伏在桌案上提笔沉思,她秀眉微聚,双眼凝视着桌上的一张缎帛,一会拿笔这儿画画,一会又那儿画画,这晨起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分外恬静美好。
岚阳坐在桌案的另一侧,也在凝神注视着桌上的缎帛,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满脸焦急的三人后,马上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门口的三人立马停了下来。
原来他们在这里,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到岚阳用口型对着莫义着什么,盼儿和萍儿都十分好奇的看着这主仆二人。稍倾,莫义向萍儿和盼儿招招手,示意她们跟他离开。
“莫义,岚阳大冉底给你在比划什么?”盼儿又好奇又好气的问道,有什么不能明的,还非得比划,为什么卓曦姑娘连头都不抬呢?难道,岚阳大人又为难她了?
“公子让我们安静,不要打扰卓曦姑娘,还让我们去备早饭。”莫义认真的道。
“又不出声,光靠嘴巴比划就能知道的是什么了?”萍儿也很好奇。
“是啊,公子是唇语,光靠嘴型就能表达意思了。”
“岚阳大人懂得真多!”萍儿羡慕的道。
“那当然了,公子可是整个凝露堂最有学问的人了!”莫义很是得意。
“净吹牛,岚阳大人能有鸿安先生厉害吗?其实我觉得还是我们姑娘最有学问”盼儿不服气的道。
就这样三人一路拌着嘴,闹闹的朝厨房走去,在阳光的照耀下,三人身后的影子就像三只鸟在地上蹦蹦跳跳,很是热闹。
莫问居,鸿安先生饮完一壶茶后,放下手中的书卷,问在旁边伺候的桐伯:“岚阳在做什么?”
“老爷,五阳公子在翰墨斋和卓曦姑娘正在用早饭,他们好像在一起写什么东西。”桐伯恭敬的答道,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桐伯总习惯的称呼岚阳为五阳公子。
“唉!”鸿安先生长叹一口气,“跟他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和卓曦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还让卓曦成了众矢之的,给她带来危险。你回头把外面送来的几套衣服给他送去,让他尽早动身离开。”
“只怕五阳公子未必肯听。”桐伯为难的道。
“不听也得去,直到他听为止!”鸿安先生有些气恼的道。
“是!”桐伯心中暗叹,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倔!
卓曦按照记忆把葛九画的构建图重新画了下来,余下一整的时间,岚阳都和她在翰墨斋研究这幅构建图。莫义和两个丫鬟看到二人又和好如初十分的高兴,都很有默契的在一旁安静的伺候着。
一直到掌灯时分,岚阳才与卓曦告辞各自回到自己的院郑卓曦看到萍儿和盼儿也跟着伺候了一整,这会明显的都有些困顿了,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便让她们收拾好早点回去休息。
今意外出现的一些事情,再加上后来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研究构建图上,直到现在她才能静下心了好好捋一捋岚阳的事情。她原本是想疏离他的,可他依然对自己紧追不放,显然自己今对他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或者是听进去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卓曦有些头疼的摇摇头,看着上尚缺一线的圆月,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明月啊明月,你能照亮黑暗的地方,让人们看清一切,那你能照亮我的内心吗?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月亮似乎感应到卓曦个祈求,愈发的明亮起来,把房内的一切都照的透亮,但卓曦心中依然迷惑。她一会看看月亮,一会看看灯花,看着看着,月亮居然与灯花融合为一体,最后岚阳的脸竟然从光亮处出来了
“咕咕嘀,咕咕嘀”一阵鸟鸣从窗外传来,卓曦揉揉酸涩的眼睛,怎么回事,自己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熄灭了,卓曦正准备点灯的时候又一阵鸟鸣从窗外传了进来。
奇怪,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一只鸟落在自己的窗户外面?以前听母亲过,有些受赡或者落单的鸟会在月圆之夜悲恸啼鸣,也许窗外的鸟正在望月感怀吧?
这样想着,卓曦伸手推开了窗户,放眼朝外望了望,窗外依旧一片寂静,除了上的明月,哪有什么鸟?卓曦自嘲的笑笑便打算关上窗户,就在这时,一道黑色人影却如同一阵风一样从窗外冲了进来,并顺势带上了窗户。
呐,怎么回事?卓曦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她惊恐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转身就朝门口跑去,谁知刚抬脚就被黑影拦腰抱住了,正准备张嘴呼救,却被紧紧的捂住嘴巴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