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叔叔,你能不能将这地上的木头也一并运回城?”地上还剩下七八根乌木段,宋芸实在不忍心丢下它们。
自古就有“纵有黄金满箱,不如乌木一方”之说。乌木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瑰宝,是不可再生的稀缺资源,材质较好之古乌木颇难寻觅。更何况在这人力器械都难得的古代。
车夫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为难道:“不是,能拉,只是因为他受伤了,若是将这些木头也装上,只怕他会颠簸,伤势会加重。”
“哦!那好吧,毕竟人命关天,还是算了吧。”宋芸闭上眼睛,忍住不看地上那些品质上佳的乌木,心在滴血。
宋芸和宋明意一起帮着车夫,三人合力才勉强将徐图之扶进牛车的车架上。徐图之太过高大,牛车的车架勉强放下他,其他再也放不了什么了。除了宋菓坐在车把处,就连篮子和密篓也得他们用手提着。三姐弟跟在牛车后快步跟着。
往回城的途中走了一刻钟,宋芸实在忍不住依旧退了回去,将剩下的乌木段一股脑的捡进了工作室里。又气喘吁吁的追上了牛车和宋明意他们。
他们进城的方向刚好是南城门,柳树湾也刚好在那附近。一进城宋芸就从车上将宋菓给抱了下来。
“明意,明风,你们带着菓儿先回家,我将他先送回家。”还好止血丸有奇效,徐图之额头上的伤已经止住了血,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天色渐暗,医馆都已经关门了。只能送他先回家安置下来,再让他家人去医馆找大夫了。
宋明意指着躺在车架上的徐图之,一脸好奇道:“姐,难道你认识他?”宋明风和宋菓也仰着脸齐刷刷的看着宋芸。
“对,对!他家就在前面不远,来不及细说了。你们先回家,明意,照顾好他们。”这个时候并不是解释的时候,宋芸示意车夫往前赶路。
牛车转弯的时候,余光看到宋明意带着弟弟妹妹往葫芦街方向走去。她则放心的带着车夫往柳树湾走去。
抵达徐家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徐家离居民集中区较远,附近也没有屋舍,整片都是黑漆漆的。
“叔叔,就是这儿,你先等等,我敲门去。”牛车停在徐家大门前,车夫抚摸着水牛的背脊,给它一点安抚。
宋芸上前拉住门上的铁环像上次一样叩了叩。一声,两声,三声,依旧没人应门。她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徐夫人应该在家才对。或许是院子太大了,没有听到敲门声。
“徐夫人!徐夫人!快快开门呐!”宋芸再接再厉,使出吃~奶的劲儿拍着徐家大门。
良久,终于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从里打开了!露出一张妇人憔悴的脸。
“徐夫人。徐公子他……”宋芸侧开身子,让妇人的目光可以看向牛车上躺着的男子。
徐夫人倒吸了一口气,踉踉跄跄的出了大门奔到牛车前,惊慌失措的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借着月光一眼就看到额头那醒目的伤口。
宋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遂道:“徐夫人,当务之急是将徐公子安置到床上,立刻去请大夫。”
徐夫人这才回过神,飞快的冲进院子朝着西侧一排屋子吼道:“徐通!郑乔!快点出来!出事了!”这一声,感觉屋顶的瓦片都抖了抖。
不一会儿,两间屋子里走出两个年轻小伙,正是那日看见院中做木工的工人。
“师娘!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古人没有夜生活,一到晚上,就早早歇息了。如今已近夏季,二人穿着亵衣便直接走了出来。
徐夫人也不解释,直接道:“快!将公子从外面抬进房间,他受伤了!快!我去医馆请大夫去!”话一说完,她便朝最近的街道跑去。
徐通郑乔二人合力将徐图之抬到了他的房间,等他们安置好徐图之再出来的时候,门口那个小姑娘连那车夫和牛车已消失不见了。
二人又转回了房间,仔细照看着徐图之,见他突然全身发颤,嘴里一直喊冷。郑乔赶紧用床上的被子将他裹得紧紧的。可是徐图之的嘴里依旧喊着冷,他的额头还冒着细汗。
徐通则站在房间门口来回踱步,焦急万分。徐夫人很快便请来了大夫。大夫一看病人的症状,便已了然。
徐夫人紧张的守在床边,急急的问道:“大夫,我儿怎样了?”
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须笑道:“无碍!无碍!他额头的伤及时上了上好的药,所以没有恶化。”
郑乔却道:“可是公子一直喊冷是怎么回事?”
白须大夫回道:“这是正常的情况,过不了多久他会发烧,待我替他开个散热的方子服下就行。夜里小心照顾,额头的伤每隔两个时辰替他换上刚刚那个药就行。”
徐夫人连忙看向徐通问道:“刚刚送公子回来的小姑娘呢!她应该知道上了何药。”
徐通摇了摇头,“我们安置好公子,她便偷偷离开了。”
徐夫人心里暗暗一惊,她居然这么走了!难道图之的伤和她有关系?
“大夫,我儿是他人救回来的,那人已经走了,我们并不知道上的是何药。”
“原来如此,此药名曰止血丸,我们医馆并没有此药,不若你去德云医馆买去,记得带足银两。”白须大夫又在方桌上写下一个退热的方子。“一并抓药去吧。”
徐夫人双手接过药方子,又将一两诊金递到大夫的手里,郑重的道了谢,大夫便带着诊箱告退了。
安排徐通往德云医馆跑一趟,郑乔和徐夫人留在屋里照顾徐图之。这一夜徐家几人都未安睡,只守在徐图之的房内,测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下午,退了热,徐图之才悠悠醒来。他吃痛的抚着额头,摸到一个软软的纱布。徐夫人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走了进来。
“哎呀!图之,你终于醒了!”徐夫人喜极而泣,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紧紧的握着。
徐图之脑中满是马车爆炸那一瞬间的画面,他的马车突然就炸了,那一车的黑木!
“娘!我怎么回来的?一车的黑木呢!”徐图之惊慌的反握住徐夫人的手,焦急的问道。
“什么黑木?”徐图之进京送上一个雇主定制的家居,她是知道的,可是谁料离去一个月,竟这般躺着回来的。想起儿子头上那么一个大口子,她就心疼。还好不是姑娘,若是留了疤还怎么嫁人。
听见徐夫人这般口气,徐图之更加慌了。“娘!儿子从昌平带回来一车黑木,我回来了,黑木呢!那一车,可价值万金呐!若是丢了,只怕我们徐家就要有灭顶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