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天真了,”若是昨夜之前,杨妈妈也不会将这些都摊开在阿九面前,至少不会这样早。但是因为昨夜种种,阿九将来可能会有的人生,杨妈妈到底还是狠了心剖开了来讲。
注视着阿九认真地听讲的模样,杨妈妈摸了摸阿九的脑袋,随即温声说道:“虽然都是猜测,但是与事实应也查不了多少。”看着阿九裙摆有些凌乱了,杨妈妈顺手将其理顺,口中还笑着说道:“说起来姑娘或许并不相信,表姑娘或许是对二公子一见倾心,但是对大公子印象更是不差。其实说起来,表姑娘与姨太太之间,还有些分歧呢!”
被杨妈妈这样直接的触及到了伤处,阿九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狂跳,屏住呼吸凝神问道:“阿宛姐姐与小姨之间有分歧?我瞧着她们极亲密的,妈妈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阿九的声音之中,略微带了些许恐慌,杨妈妈奇怪地看了一眼阿九,直到听了她的问题,想着她与陈落雪不知因何原因,就是亲近的很,杨妈妈瞬间了然。自家姑娘啊,秉性纯良,世间总有些她见不得的事情。轻轻摇头,杨妈妈低声说道:“姨太太她们前来苏州,一个陈家的人都没有,身边伺候的都是咱们家里的,有些事情啊,到底是瞒不住。”
杨妈妈并不隐瞒自己知道陈太太母女消息的渠道,毕竟这些都是阿九往后必须要接受并加以利用的基本技能。看着阿九微微蹙着的眉尖,杨妈妈只当她是不喜欢这种方式,杨妈妈也不介意,只是继续说道:“表姑娘最为属意的当然是二公子,但是姨太太更为看中的却是大公子,而表姑娘虽然被二公子看花了眼去,但是面对大公子是,也不见坦荡。”
“这又从何说起?”阿九面露讶异,因为杨妈妈的手覆上膝盖,阿九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提了口气,但是杨妈妈并未多加留意,阿九也就放下了心。兼之杨妈妈这一段话,着实有些惊人,阿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妈的意思是说,阿宛姐姐背地里有些什么别的动作,是吗?”
阿九这话问的便有些过了头,杨妈妈不会接,更要提醒阿九往后该如何说话。是以,杨妈妈朝着阿九缓慢的摇头,只是笑着继续:“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姑娘切记将话说得太明白,哪怕面对的是我们,姑娘可记下了?”
直到看到了阿九郑重地点了头,杨妈妈这才将话题转回,继续说道:“诚然二公子的反应骗不了人,对表姑娘避之不及。但是姑娘可有想过,表姑娘姨太太大节日下到达苏州,都是后宅女眷,但是却是只身前往苏州,身边莫说护卫的,便是奴婢下人也一个皆无,她们母女在陈家是个什么处境?”
“阿宛姐姐说过的,说她父亲并不重视她与小姨。”阿九虽然知晓自己这一番话并不足以取信,毕竟再不受重视,也不会放任妻女孤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以,阿九话越到后头,声音也越发的微弱,最后变成了低声的嘟囔:“但是这与妈妈说的不规矩,并不相干。”
阿九因为并不知晓陈落雪背地里的举动,是以她说什么,阿九便信什么。这一点上,杨妈妈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一笔带过的事情谁也不会多加怀疑。只是见到阿九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杨妈妈趁热打铁:“其实表姑娘会有种种异动,我也能够理解。其实若我是她,想必也会有同样的决定。毕竟见了织造府,谁又想再回那豺狼环伺之地呢!”
“姑娘,表姑娘来了!”
就在阿九认真思索杨妈妈的话时,白芷的清越的声音隔着两道门传进了内室。与杨妈妈对视一眼,阿九知晓不好再说下去了。虽然她心间也实在好奇这位表姐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到底做过些什么,但是终究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杨妈妈知晓今日是说不下去了,至少现在不行。但是因为汪老太太的寿宴也不远了,还是得寻了时间好好地与阿九说一说陈落雪,与去到汪家之后可能会有的状况。这些必然也是说来话长,想着陈落雪每每到婉琰院,一待便是半日,而自己下头也有不少人要找的,杨妈妈立刻止住了话头,看着阿九低声说道:“姑娘且先等一等,待我下去安排一番,晚上再与你细说。”
阿九知晓杨妈妈的意思,轻轻地点了头。虽然与陈落雪,阿九有着一股子天然的亲近,但是杨妈妈从不恶意中伤他人,相较之下,阿九还是更相信杨妈妈的。毕竟杨妈妈能够知晓府里任何一个人的事情,只要她想。自然,阿九偏向杨妈妈的,也不只是这一点,毕竟更多的还是杨妈妈这些年的陪伴,情分上陈落雪也是多有不及。
“阿九这是在与杨妈妈说悄悄话呢!”陈落雪虽然到织造府的日子短暂,但是在阿九这边,却是早已没有了疏远之感。因为阿九的热情直爽,陈落雪也就习惯了来去自如的习惯。注意到室内只有杨妈妈与阿九,陈落雪心头不免好奇,笑着问道:“可能给我也听一听?”
杨妈妈先朝着陈落雪微微颔首,面上同阿九说话时的真挚笑容顿时不见,瞬间成了那个自矜的宫廷女官:“姑娘的一些孩子话儿,说来好笑,表姑娘还是莫要问了。咱们姑娘面皮薄,可再说不得了,一说便脸红耳热。”
阿九不曾想杨妈妈竟是选择了这么一个话题将陈落雪的注意力岔开,只是始料未及也要尽力配合,阿九顺着杨妈妈的话,做出了一副羞臊难耐的模样。自然,杨妈妈的话,阿九的反应,也是引得陈落雪十足的好奇,将来时的目的先放在了一边,到底时间还长,一上来就说也不合适。
陈落雪面上带着和善而好奇的微笑,眼神定定地看着阿九,笑问:“阿九又说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