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钱并进,名利双收,世人心之所向,虽然凭着广阳郡王府不至于图谋些他们已经拥有的,但是若是有机会更多一些更进一步,他们也不会拒之门外。”阿九如是说道,看着落雪眼中瞬间一亮,这才继续:“凭着陈家的财与陆家的名,若是平安度过一切,表姐,你便再没有回头的权利了。”
落雪眼下自然是不会在意往后到底如何,她只是要一个跻身贵族的名头,哪怕内里千般苦,但是只要表面上光鲜亮丽,那便是值得。是以,哪怕阿九小小年纪都看得分明的道理,落雪还是趋之若鹜。满心欢喜地点着头,笑着说道:“所以只要叫他们的手段不得逞,我们便算赢了。”
阿九不欲再往下说,毕竟广阳郡王府首要目的绝非联姻,是以来势汹汹之下,谁又能够保证能同时兼顾陆家声名不败且叫落雪得偿所愿呢?其中必有取舍,取谁舍谁,根本就是一目了然。阿九柔柔地笑,看着落雪温声说道:“但愿吧,真希望一切都如我们所愿啊!”
落雪未曾听出阿九话里的惆怅,铃娘却是陡然一惊。阿九聪明,她知晓,阿九果断,她亦明白,但是如此果决,却是有些出乎了铃娘的意料之外。一向纯善的小姑娘,一点点准备都没有,就瞬间变得陌生又成熟。这不是铃娘所熟悉的阿九,但是定睛看去,的的确确她就是阿九。
孩子总会长大,此刻便是铃娘心间唯一的想法。一想到当初小小的那么一个人儿,到这一刻是真的长大了,铃娘心间不免唏嘘。只是从未想过,阿九成长的方向与铃娘心中所想的全不相同,本以为她是天真纯善一生,如陆夫人一般,一生被人捧在手心呵护。但是却不想,阿九终究还是不同。铃娘并不知晓杨妈妈心中的打算,自然也就无从准备阿九的变化。
虽然阿九的变化与杨妈妈的关系并不十分大,但是终究也只能是阿九心性成长的缘由。自然此刻的铃娘还不知晓,心中大受震动,看了阿九半晌见她正色并不是说笑的模样,心知并非她随口一说。尽管铃娘心间也受震动,但是却也还是更加关注阿九心头真实想法到了何种程度,不由转身过来缓缓摇头:“姑娘太想当然了,咱们根本就无暇顾及那样多。毕竟广阳郡王府绝非只有坏了咱们家公子们名声这一单一条路,姑娘可曾想过更多?”
“关键是凭着广阳郡王府现如今的地位,朝廷上的事情他们并不能插手其中。”阿九知晓铃娘是想要教给自己一些东西了,自然也是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笑着说道:“铃娘您不着急找父亲,不也是因为这个吗?咱们现在最紧迫的还是控制住流言外传的程度,毕竟事关两个人的清誉,其他的倒也无需现在操心。”
铃娘略一挑眉,轻轻点头笑问:“广阳郡王府好歹也是宗室一员,姑娘何以见得他们插不得手?”阿九并不了解广阳郡王府的任何一位,对于他们家的地位更是模糊,但是凭着广阳郡王府这五年的动作,阿九足以相信这家人气量不够大。是以,知晓铃娘这是在考自己呢,阿九微微一笑,随即朗声说道:“自古成大事者,都是能容天下之人,莫说他们本就不占理的事情,便是占理的情况之下也会有留一线的意识。”
若说前一刻,铃娘还存了欣慰之心,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点点变得优秀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开心之事,但是阿九这一番话出口,铃娘的心境却是在瞬间转换成了尊敬。一直以来,阿九在铃娘的眼中,都只是一个聪明懂事儿的孩子,再如何都还是个孩子。尽管在刚刚认识到阿九并不同于以往,但是却也还在铃娘能够接受的范围以内,但是这一刻,铃娘却是瞬间明白自己再不能教导阿九任何。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这么些年的积累。看着阿九的眼眸之中,再看不见俯视,取而代之的是绝度的服从,这样的孩子,已经不需要旁人的约束了,她自己已经可以独立长成。现在的她,欠缺的不过就是经验,但是经验这种东西也不够就是时间的累积。
铃娘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感受复杂。一时间,倒是没能注意到阿九何以如此熟悉广阳郡王府当年对陆家做下的事情。毕竟当年她还只是一个襁褓之中嗷嗷的孩子,再如何聪慧,会有人记得襁褓之中的事情吗?铃娘这一刻没有想到,也是阿九说得隐晦,毕竟阿九还是了解铃娘的心细程度。
若非自己经历特殊,应是对五年前的事情毫无印象才是。
阿九看着铃娘眼眸中看自己的神色,与那一夜看元玠的目光如出一辙,阿九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这也算是过了铃娘这一关了罢!阿九能够感受到杨妈妈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铃娘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怀担心,仿佛自己还是被禁锢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一般。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随着自己一日日的长大,有些关切便成了桎梏。
其实阿九早有挣脱之意,只是铃娘迟迟未曾觉察,今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此事是不是要告诉二表哥知晓,好叫他们也有所防备。”落雪似乎才从梦中惊醒一般,看了看阿九又看看铃娘,白着一张脸急着分辨道:“到底还是要心有戒备才好,不然说不得什么时候便着了道。”
阿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秋闱在即,哥哥与二哥哥就要动身前往金陵了,倒也不必知会他们分他们心,等到考完了,再与他们说。”
“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只身前往金陵,才更要说啊!”一想到金陵那可是广阳郡王府的地盘,落雪心间担忧更甚:“两位表哥人生地不熟的,要算计他们实在太容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