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更进一步的关系,还能让广阳郡王府生出忌惮之心,且能够保陆家无虞,会是什么呢?
杨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深深地望向了茗雾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才转过身折返。尽管此刻陆夫人那里的情况着实危急,但是凭着宁沁在睡莲花会之上连着五日的殷勤配合,杨妈妈知晓这一次外院书房内的密谋必然要紧。
如此一来,广阳郡王府再如何动作都难免掣肘。毕竟同为一边互为把柄的家族,便是广阳郡王府一心想要在五年前的事情上找回自己丢失的颜面,但是动作也不敢过大。这一回,杨妈妈能够确定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这样的结果给陆家带来的只会是长足的影响。而在这样的影响之下,势必陆家也就无暇与广阳郡王府缠斗,忙于自身才是最为要紧。
是以,他们想要一击得手,但是若是不能,也不愿打草惊蛇。尽管杨妈妈知晓自己眼下这般想法,到底也还有赌博的成分,但是胜算确实不小。唯一的变数,就在茗云身上了,而这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计策能够将广阳郡王府那群人成功地骗了过去。
虽然心中也还存了几分忐忑,到底杨妈妈心底却是少了许多担忧,毕竟眼下只要能够保证陆夫人安全无虞,便已是见招拆招的最高成效了。尽管这一次定是会将陆家人已经知悉广阳郡王府的一切打算,暴露于龙嬷嬷等人眼前,却也是兼顾不得。
杨妈妈行色匆匆地回了生辉堂,方才还因为姓李堆积还显得有些喧嚣杂乱的院落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宁静。
“妈妈回来了,奴婢叫他们加快了动作,现下已然是将东西都归置清楚了。”茗烟屏退了不要紧的小丫头们,一个人独守院门边,虽然杨妈妈方才一言一行都与寻常无异,细心的却也还是能够体会出其中微妙。或许动作言语都难以形状,但是个中滋味茗烟却是能够感受得到。
是以,众人离开了之后,她便守候在了院门边,等着可能会有的答案出现。只是看着杨妈妈片刻之后便回来了,茗雾却是不见了踪影,茗烟不免立刻上前对着杨妈妈低声说道:“妈妈,茗云可是被拦下了?我还当茗雾会说她帮着茗烟去寻,您去将茗云姐姐带回呢!”
“不必试探了,此事与你茗云姐姐并无多大关系。”杨妈妈自然知晓茗烟问的是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最多,就是咱们这些天严防死守的目的会暴露于广阳郡王府众人眼前。但是这爷算不得什么了,终究夫人最为要紧。”见茗烟嘴唇开开合合,杨妈妈知晓她心有疑问,只是自己此刻也再无心多说,虽然说是一切或可无碍,但是谁能保证龙嬷嬷她们不是疯了呢?
旁人或许不会知道陈落雪因何病得如此奇怪,但是杨妈妈这些日子替陆夫人把着内院里的一切,自然落雪的病症也是耳闻目睹的。也是因为看过了落雪的状况,杨妈妈才能一眼确定其病因。偏偏,这一切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毕竟无衣这种东西,不伤身体只毒精神,本就邪性!
无衣无衣,顾名思义,便是无衣。最开始得名,也不过是音译加上了发病之后大多数人会有的症状。因为此药原产于西域,经年累月的在身体里累积,一旦到了超出身体承受范围只阈值之时,便会使人精神错乱状如疯癫。而音译过来的名字之所以定了这两个字,显然是因为彻底失去了理智之后的人,本能地会觉得身体燥热,渐渐地连衣裳都穿不住,就这么不知羞臊廉耻的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龙嬷嬷等人手上有无衣,杨妈妈从未想过。毕竟此药珍贵,讲这种东西拿来对付落雪这么一个小姑娘,无异于杀鸡用了宰牛刀。只是推算着陈落雪的异常嗜睡,或许一开始无衣本是最后才要使用的。不过是当日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使得龙嬷嬷她们提前用了大剂量。这些自然已不可考,但是杨妈妈却是从落雪清醒过后复又倒下,开始推算广阳郡王府知晓陆夫人有孕的时间。
毕竟无衣是药粉儿,但是大剂量给到龙嬷嬷手里只是用来毒害陈落雪,便是广阳郡王府也不可能贸然用之。而这两日落雪昏睡甚至连个清醒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论广阳郡王府上一开始作何打算,杨妈妈都能知晓龙嬷嬷手里的无衣定是得到了广阳郡王府的补给。不然,陈落雪不会连眼睛都睁不开,日日昏睡,而这却也是广阳郡王府一开始的打算,与现在全不相同的证明。
只是两日前,照着杜仲所说,那却是连陆夫人自己都才知晓怀有身孕的时候,广阳郡王府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呢?冷不丁的,杨妈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若是他们一开始打的就是让公子们守孝的打算呢?虽然嘉瑾只是侄儿,但是侄儿也有五个月的孝期,而这便已经能误了嘉瑾嘉瑜继续参加春闱的可能。
是以,一旦广阳郡王府此次得手,那便是将陆家的势头直接拉下了不止三年的晋升。那么,他们必须格外谨慎,而这已经足够了。万幸是觉察的足够早,她们的谨慎反倒是给茗雾的出现留有余地。
“夫人可在屋里?”
就在杨妈妈烦躁踱步等着消息的时候,陆笛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出现在了生辉堂中。杨妈妈闻声惊诧看去,却见一身本该是家常宽松道袍打扮,此刻却是上衣贴背,下袍绕身格外狼狈的陆笛春。
“夫人去看表姑娘了,大人这是怎么了?”茗烟从未见过如此狼狈模样的陆笛春,便不说他一身宛如码头挑夫的穿着,汗流浃背双颊通红也是难能一见。尽管杨妈妈才刚刚安抚住了她的心,但是此刻见了陆笛春这般模样,心却是在瞬间提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还忙着补充:“才走了不久,眼下应该才刚刚看了一眼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