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醒醒,快醒醒。”
一只手轻轻地摇着安遥的胳膊,声音低哑,但很悦耳。
安遥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像是激流中的一叶小舟,被不住摇来摇去,偏偏就是睁不开眼睛,无尽的黑暗笼罩住她。
“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能嫁进沈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还敢在外面乱搞!!”
不,不是,她没有!她清清白白的凭什么污蔑她!!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沈修文哪一点对不起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
没有,修文,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小贱人,只有我才配得上修文,你算什么东西?除了一张狐狸精的小三脸之外一无是处,还敢跟我抢男人!!”
呵,她再怎么样也是堂堂正正从京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不是为了沈修文,她岂会给沈氏集团当牛做马白打十年的工!
李薇薇,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三,是我插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谁是第三者?明明是你横刀夺爱,还反怪到我的身上,你怎么还有脸朝我发气?你这个蠢货!蠢货!
“把这女人绑上石头沉到公海。”
唔,不要,救命!救命!
“安安!”
安遥猛地睁开眼,面色惨白,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华吓了一跳,他是来给安遥送录取通知书的,结果一来就看见人在树下的小板凳上坐着打盹。
本来想叫醒她的,结果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脸上神情复杂变幻,夹杂着不甘,痛苦,愤恨和恐惧,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于是他大声喊她的小名,幸好人清醒了过来。
“安安,你做什么噩梦了?”江华关心地问道。
安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安遥身子一僵,安安是她的小名啊!她有十多年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呀。
江华见安遥神情恍惚没回答他的问题,不由有些担心,不会被吓丢了魂儿吧?
“江华?”
安遥试探着喊了一声,她记得江华不是早就出车祸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莫非这里是阴曹地府?
“安安,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睡傻了吧?”江华轻轻皱眉,左手拿着一个信封,伸出右手在安遥眼前上下摆动。
话还没说完,安遥就打了一个喷嚏。
“不是吧,这么大太阳你也能感冒?”江华拉长了声音,语气调侃。
安遥伸手揉了揉鼻子,解释道:“可能是睡着了吹了风有点感冒吧。”
说完安遥揉鼻子的动作一僵,不对啊,人要是死了怎么可能会感冒呢?
这时安遥才打量起周围环境来,她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上面正开着金黄灿烂的桂花,浓郁不腻人的花香掺在空气中,一呼一吸都是桂花的香甜儿。
再看大门前的两块菜地,一块种着白菜,一块牵着黄瓜藤,上面一条条清脆细嫩的小黄瓜羞答答地藏在叶子间。
安遥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又惊又喜又担忧,惊的是难道自己没死?自然心里生出狂喜,可又害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是自己奢望了。
“江华,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安遥的手紧紧抠住板凳角,按捺住内心的期望和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江华扬起手中的信封,飞扬明亮的眉眼叫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安遥的心突然就怦怦跳起来,她的掌心沁出汗水,紧张地问道:“是,是什么?”
然而江华忽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夭。
此时安遥泪流满面,手死死地抓着录取通知书,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信封上,脸上神情复杂地让人莫名悲伤。
安遥透过模糊的眼帘注视着手足无措的江华,心里像有一把刀在剐一样,疼得厉害。
此时她的心里才明白,自己应该是如同小说里写的重生一样,重生回了中考那个暑假。
她慢慢地擦干了泪水,绽放出一个笑容,仰起脸对江华说道:“没事的,我就是太激动了。”
江华见她不哭了,才缓缓放下一口气,原来是喜极而泣啊。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好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回家吃饭了。”
“嗯,谢谢你啊江华。”安遥温柔地说道。
绚丽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桂花和碧绿的枝叶投下刺目的光线,安遥眯着眼睛,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打开,贪婪而急切的扫视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安遥同学:
您已被嘉市一中录取,请持本通知书于x月xx日到学校报道。
………
安遥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眼睛漆黑深邃,瞧上去竟无端有些骇人。
温柔宁静的夜色姗姗来迟,山村里灯火点点,浮动着一层温暖的浅色。
“唉!孩她爸,你说要不要送咱闺女去读书啊?家里可没多少积蓄了。”安母在昏暗的灯光下捏着一张录取通知书,惴惴不安的打量着安父的脸色。
安父毫不犹豫道:“读,当然要读!你瞅瞅现在这世道,一个初中文凭能抵什么用?这可不是咱们当年那会儿,有个小学文凭就不错了,咱们闺女有那天分,我这个做爹的,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学!”
安母听了他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一颗心安稳落下了。
她下了床,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印着月饼图案的铁盒子,抱着坐在床沿,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
“你哪来这么多钱?”安父惊诧问道。
“哎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平日里省吃俭用,除了你存在银行里那笔钱,这钱是我卖了那些首饰得来的。”安母有些得意的说道。
安父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当年委屈你嫁给我,和我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如今还要你卖了陪嫁的首饰来凑闺女的学费。”
安母轻声道:“有什么委屈的,横竖日子还不这样过过来了,再说…”
安母略带扭捏道:“你对我还算不错,也不嫌弃我只给你生了个闺女,我晓得你娘看我不顺眼,每次都是你替我挡着,嫁给你,不亏!”
最后两个字说的小声却坚定。
这边两口子准备拿出全部积蓄供闺女上学,另一边,安遥也正在为自己的学费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