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武帝三十二年,热闹的新年刚过。二月初二龙抬头,本该是喜庆的日子。
焱武帝第三子,分封在云治州武宁郡的秦王起兵造反。云治州都督定远侯领兵赶往武宁郡平叛,定远侯世子聂云烨押送粮草先校途中遭遇秦王军埋伏。连同世子在内的送粮队全部阵亡。
消息传到定远侯府,府中立刻挂满白布,灵堂里的哭声不绝于耳。
管事们穿着藏青色长褂,腰间系着临时找来的白布撕成的带子,穿梭在屋里屋外。世子阵亡的噩耗来得太突然,前方又战事未明,管事们失了主心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世子的亲娘,定远侯夫人披头散发抱着空棺材嚎啕大哭,任凭身旁的嬷嬷如何规劝,半点也听不进去。府上的庶子、庶女们跪在地上,正在给火盆里添黄纸。
大管家快步走入灵堂:“夫人,老夫人醒了。老夫人让人去喊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苏家姐守灵。”
一提到苏家姐,侯爷夫人状若癫疯嘶吼,“我不许!苏欣妍命硬,一是她克死了我的儿子!只要我活着,我决不许苏欣妍踏入侯府半步。”
侯爷夫人惊闻独子身亡,看着几位庶子们眼底掩饰不住的喜色。一想到半生筹划付之东流,下半辈子孤苦无依,侯爷夫人把一切的罪责推在苏欣妍的身上。
苏欣妍不符合侯府上下的期望,尤其是不入侯爷夫饶眼。可聂云烨、苏欣妍两饶婚事,是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定下。老夫人、定远侯不敢明言退婚,婚事一直拖着。
苏欣妍已然十八岁。与她同龄的女子不少生了娃。而她还在等定远侯府的花轿。
“老夫人:苏姐已经换过婚书,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大管家面容惨淡地回道。
“我不许!”侯爷夫人疯狂拒绝。
身边的嬷嬷声提醒:“夫人,老夫人这是让苏姐当望门寡。”
望门寡,是要未来得及过门的女子待在婆家不得再嫁,生生守一辈子活寡。心疼女儿的人家,宁愿多退聘礼,也不会舍得女儿就这样消耗一生。
有老侯爷和苏爷爷生前立下的婚书在,苏欣妍没得选择。
可笑!
等了多年的花轿没等到,却等来了孝服。
在父母双亡、疼爱她的爷爷过世后,讨厌她的奶奶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幸福。
苏欣妍被侯府的人强压着披麻戴孝。
苏聂两家的婚书,此刻摆放在灵堂的香烛台上。
她木然地受侯府婆子的摆布,哀戚地对着空棺材上香、三叩拜。儿戏般的完成拜堂仪式。
侯府亲族、前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赶来。苏欣妍出现的刹那,灵堂出现短暂的消音。
她的出现非常出人意料。
“焱武朝已经很多年没出现望门寡了。”
“苏司马如果健在,一定不舍得自家孙女当望门寡。定远侯府,有些过分。”
“侯爷夫人向来不喜欢苏姐,还曾放话苏姐不配成为她的儿媳妇。这……”
“哎,死者为大,不了,不了。”
苏欣妍安安分分地跪在侯爷夫人下手边,弯腰答谢吊唁的宾客。清秀的脸庞血色全无,瘦弱的身子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样。让人瞧着揪心。
侯爷夫人也听到了宾客的窃窃私语,正用尖锐的眼神瞪她。
突然,侯爷夫人一脚踹向苏欣妍的肩膀。“你是死人啊!连哭也不会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