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教授嘴中洋溢着对它的赞美之词，这让芙妮有些难以想象，以前她还在学院中的时候，就听别人议论过机械系的卡莱尔教授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严肃刻板的脸上从来看不到其他表情。

甚至还有流言说某一次课堂上卡莱尔教授因为一名学生的操作失误手臂上被割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时，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去治疗伤口而是严肃要求那个都已经哭出声的学生重新操作一遍。

芙妮不知道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但总不会空穴来风，而且无一不表明卡莱尔教授是多么严肃刻板的存在，所以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后她看见卡莱尔教授那不断挥舞的双手上那十根手指的指甲缝中红彤彤的一片，就好像是被割伤了指尖一样。

“卡莱尔教授，您的手受伤了吗？”芙妮疑惑道，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卡莱尔教授并不是受伤了，他停下晃动后芙妮就看到他指缝中的那些鲜红色物质是一些粉末，而不是血液。

“噢！芙妮殿下您指的是这个吗？”卡莱尔教授用指甲轻轻地将指缝中的的红色粉末刮出来放在手心，然后道：“芙妮殿下您还记得以前最初出现在市面上被当做红宝石，但是后来又被证明是假的那种红色矿石吗？”

芙妮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东西。

或者说，她记得那座盛产各种珍贵矿物的岛屿，可惜的后来

芙妮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

本来芙妮是不打算关注的，但卡莱尔教授却主动说明道：“本来我也以为这东西是一种观赏用宝石，但是不久前我的一位老伙计告诉我他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发现了这种矿石的一些特殊作用。”

“特殊作用？”芙妮好奇问。

“是的。”卡莱尔教授清理了一下指缝，将里边沾着的矿石粉末给弹到地上，然后继续道：“它并不是普通的矿物，更像是一种催化剂，或者说是一种nn。”

“但是您说的这两种东西之间完全”

“完全没有联系是吗？”卡莱尔教授耸了耸肩，“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实验的结果就是这样。”

“我尝试着和我那个老伙计一样将这种红石碾成粉末喂给附近的一只鹦鹉，它好像非常喜欢这玩意儿，最近天天一大早就用它的喙敲我的窗户。”卡莱尔教授呵呵直笑，一点都不符合学生们口中严肃的描述。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眼下的卡莱尔教授却很有活力，就像是一个年轻人似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脸上闪过一丝狂热，“我发现红石居然也能够像煤一样燃烧！而且还更有效率！”

“您的意思是说那种红石能够替代煤？”芙妮不解道：“但是按照价格来算的话这一点都不划算。”

虽然红石并不是真正的红宝石，但是很显然价格也不会低到和煤炭一样低廉，而且开采地除了之前那座岛屿外，整个王国境内至今未找到新的开采地。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尝试着将两者混合起来，起初只是提高了一点点效率，但是我发现只要将红石碾成粉按合适的比例混入煤炭中，那么效率会有极大的提升！”

这倒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就在卡莱尔教授准备细说的时候，却发现时间到了。

于是他遗憾道：“如果芙妮殿下您敢兴趣的话，我可以在发布会结束后和您详细解释一下。”

说完后，他便意气风发地走上了展台。

芙妮注视着他离开，心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后她突然一愣，因为她看见了那个挤在人群中的熟悉人影。

正是她在那座图书馆中经常见到的莫里斯，目前那个地方除了她以外也就只有莫里斯一人，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但芙妮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芙妮查阅过他阅读过的书籍，发现上面全是一些她看不懂的电力相关知识，也隐约搞懂了他的目的。

有些可惜了

芙妮看向莫里斯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同情，那个即将通过的提案对莫里斯的打击可以说是非常大了。

看着他脸上愤怒的表情，芙妮突然觉得今天有可能看到一场好戏。

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没有去管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卡莱尔教授，而是将注意力一直放在莫里斯身上。

比起新式蒸汽机红石又或是电力，她更在意的是莫里斯的这个人，或者说是那座图书馆。

她很想知道莫里斯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图书馆的。

场上时不时传出看客们的惊呼，似乎是在惊叹眼前这台新式蒸汽机的强悍动力，那些记者们手中照相机的闪光灯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让芙妮觉得非常刺眼。

“更高的出力！更低的耗能！这就是我所在的团队研制它的目的！”卡莱尔教授满脸通红地挥舞着双手，“我相信它会给王国插上一对强而有力的翅膀！”

“你们问我它的缺点？不好意思！它只有优点！如果这能算是一个缺点的话。”

“价格？我相信会让所有人满意的！”

卡莱尔教授开始解答观众们的问题，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被固定在一张张胶卷下，相信很快整个王国都会认识他这个开创了全新时代的男人。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我承认你说的很棒！但这就是你打压电力发展的理由？！”

这句苍老而有力的话语让现场安静了几秒钟，然后纷纷看向莫里斯这个从人群中挤出指责卡莱尔的莫里斯。

“就算是最初的蒸汽机也只是用来抽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才有了眼下的前景，为什么就不能给电力一次这样的机会？！”

卡莱尔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指责他的人是谁。

不就是以前和他争论过电力和蒸汽动力前景后一气之下跑去建发电站的莫里斯吗？

“没人不给你机会，我的老伙计。”卡莱尔教授背着双手站在台前睥睨莫里斯，“取消电力补贴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至少这样能够让那些只指望着吃补贴的人明白不会有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种好事！”

以前他就看不起那鸡肋的电力，现在更是如此。

“而且，你可以买我的蒸汽机回去发电不是吗？”卡莱尔轻蔑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