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这事，在找关山之前，韩菲是找陶青子商量过的。因为，关山并不是寻求帮忙的第一人选虽然时过境迁，但她决不愿意轻易去欠一个学生时代的追求者的人情，特别是，那个人目前恢复单身，而她自己，也孑然一身。

陶青子当时就跟他说，可以找多家中介，但保险起见，找一家中介更加好。

因为多家中介的话，可能会出现相互轮番砍价导致让利格太低，甚至弃买一套房子的价格不断跳水，只要被发现，谁都不愿意去买这个单。

但如果只找一家中介，那么中介一家独大，除了中介费可能会贵，也有可能因为用心不足而久久卖不出去，除非，有熟人。陶青子可以去找之前的同行帮忙，但她知道，人走茶凉是常情，离开后的热情与其说是念旧，不如说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也是不能打保票的。正是如此这般，所以韩菲才决定走关山。一听说她要走关山，而且和关山还是老同学，陶青子当然举双手赞成，因为她知道四海家房的底涵，也深知关山的能力唯一打折扣的，可以是她对他的个人感观。

想不到，关山就这样投降了。既然如此，自己去找其它中介，就不如找陶青子帮忙了。正好，陶青子来家里看望关心兰。

“你和关山签的是独家委托协议吗？”陶青子问。

“这，我哪里知道，我只跟他说只要不低于一万二，并且快速拿到钱就好，他让我签什么我就签了。”

“这，可不好。你还是先问一下关山签的是什么协议，这样我才好跟姐妹们聊这事。”

陶青子坚持，韩菲也只好给关山拔了电话。关山说，当时是签独家协议，但没关系，他后面补个手续就好。

韩菲电话是开着免提的，陶青子也把关山的话听在耳里。面对韩菲无可奈何的眼神，陶青子只能打气：“没关系，那我们就撒一撒网呗，搞不好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当即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把房子的图文信息都发了邮件。那意思，是让大家先把信息发布，明天再带韩菲去逐一补协议。

一切都搞定，坐在边上翻着旧画报的关心兰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卖个房子难吗？那时候都是抢的。”

陶青子瞪大眼睛，小声问道：“菲姐，师傅知道你要卖房？”

韩菲摇摇头：“她没概念的。”

关心兰却把女儿的话听得真切：“什么叫我没概念，卖房嘛，不是卖包子。不要急，压一压，价格还能贵些呢。”

陶青子皱起了眉：“师傅，你知道是谁要卖房吗？”

关心兰转过头来，老花镜挂在鼻尖上：“还能有谁，你看看，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非得在外面有间房，卖了也好。”

韩菲看着母亲，脸上那种温和，那份笑，就如何在看自己的学生，打趣道：“什么都逃不过你这老太太，看得真真的。”

陶青子算是真正懂了。她陪着笑，却无法陪韩菲一起跟老太太打趣。她环顾了一周这个显得旧却每一寸地方都透着温情的客厅，问道：“小栋呢？干嘛去了。”

关心兰接茬道：“玩去了呗，他能干嘛。”

韩菲对陶青子微微摇摇头，嘴里却说道：“妈，看你的画报，别什么都管。”

老太太也听话，不再言语。

陶青子于是告辞，说改天再和颜影影过来看师傅。韩菲把她关到门口。她换了鞋，又扯了句闲天：“菲姐，也不能总是你在家陪着师傅，小栋要是没什么事，也让他多回来吧。”

韩菲笑而不语。

她于是上了劲：“我一会给小栋打个电话，好好说说他。”

韩菲这才说：“不用，他也经常回来的。其实，这个时候，老太太离不了人。小栋是自己做，所以他的时间相对自由。我不同，我是按课程上班的。所以，更多时候，还是小栋在家。今下午我没课，正好换小栋的班。”

陶青子说道：“我回去和影影姐合计合计，我们也该排一排班，空了就过来，光你们姐弟俩，可能顾不过来。”

韩菲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和小栋可以的。我也已向学校打报告，班主任先不当了，这样，也能多些空档时间。”

陶青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下了楼，她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给韩栋拔了电话。

韩栋说他在外面。陶青子嘻骂了他一句，废话。

“那你说吧，你找我有事？”

“你把你姐的上课排班表给我一份，然后，每隔两天跟我说一下你自己的时间安排。”

“这是要干嘛？”

“我也不知道要干嘛，影影姐让我给你打的电话，肯定有她的理由。”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老板，我最多只能再加五千，给你八万块，不能多了，要知道你这车本来就是二手买来的。”

后面半句听着有些模糊，明显韩栋刻意遮挡了手机。陶青子立马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干脆也不说话。

没多一会，韩栋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青子姐，不好意思，我在外面有点事，先这样哈。”

陶青子大声喊了一句：“韩栋，你现在东山路吗？”

熟悉东江市的人都知道，东山路以汽配城和二手车市场出名。

韩栋有些犹豫，终于没有说谎：“你怎么知道。”

陶青了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茫茫然地挂了电话。没走几步，却听有人在喊自己。原来是徐小丹。

徐小丹垫着几个小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很快就到了她跟前，眼里有着惊喜的光。

“青子姐，你这是刚从关阿姨家出来吗？”

“是啊，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关阿姨啊。韩栋在上面吗？我打他电话他不接。”

“菲姐在。”

“那……”

“小栋在东山路。”

“他去那里干嘛。”

“应该是把他那车卖了吧。”

“啊？那……”

“小丹，你上去吧，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我，”徐小丹有些不好意思：“青子姐，我一个人上去，有点不知道跟菲姐说话。”

陶青子听她这么说，不竟笑了：“这有什么……”

但她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话锋一转：“反正是我不能陪你了。要不这样，你去东山路把小栋接回来，反正他也没有车了。”

徐小丹有些意外，定定地看着陶青子：“可是，我并不知道小栋在东山路哪里。”

陶青子朗声说道：“放心，我一会发给你。”

徐小丹又说：“可是，我……”

“去吧，叫辆车去。我就不送你了。”

说完，陶青子驱车走了。徐小丹望着那红色的车尾灯，又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她是喜欢韩栋，也知道韩栋喜欢陶青子。现在，青子姐明显在向自己表态了，她让开路，甚至是为自己开路……

四十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