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听了慕汐颜的话，他曾想过无数种的可能，也许是因为以前慕汐颜的母亲或者叔伯与瑶儿相识，这才知道许多关于洛瑶的事。

可这又说不通，因为很多事情，瑶儿是不可能与旁人说的。

“嗯。”慕汐颜轻轻点头，鼻头酸涩，忍了许久的眼泪涌了上来。

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掉过泪。

但此刻看见故人，尤其是看见卓凡这黯淡失去光芒的眼神，以及他那满头不知如何得来的银发，她心中就十分酸胀。

这十四年，他吃了多少苦？

“真……真的是你？”卓凡还是不敢相认。

面前的女子，竟然就是他心中一直惦念的洛瑶。

“嗯！”慕汐颜再次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凡哥，是我。”

卓凡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眶发红，浑身都在颤抖，紧接着用力地将慕汐颜抱在怀里。

时隔多年，她又回来了。

真的是她，是他的瑶儿。

“凡哥，我喘不上气了。”慕汐颜也沉浸在相认的喜悦中，但还是推了推卓凡的胸口，卓凡这才将她松开，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慕汐颜没有拒绝，不像以前那般躲闪，反而很享受这一刻。

活着的感觉，真好。

“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卓凡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慕汐颜，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慕汐颜便从头与他说起，自打她死了之后，再睁眼就已经成了慕汐颜，十四岁的慕汐颜。

所以这十四年对她而言相当于一片空白。

慕汐颜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告诉卓远，卓远微微震惊，“果然是老天有眼，让你重活一世。”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为家人报仇。”慕汐颜坚定地说道。

“瑶儿……”卓凡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知道报仇他劝不了她，可是她现在的身份……该如何报仇？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慕汐颜看着卓远的头发，问了出来。

从第一眼她就震惊于他现在的容貌。

他那样的人，不该少年白头的。

“说来话长。”卓凡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有时间说。”慕汐颜定睛看着他。

“好。”

卓凡缓缓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慕汐颜。

当初岭南王出事的时候，他快马加鞭赶回了王府，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她发了疯，与当时吵架的士兵大杀特杀，受了重伤。

虽然最后逃脱并且被救活，可武功尽废，若不是他这些年日日给自己手脚扎针，服用中药，加之锻炼，恐怕现在连碗筷都拿不起来。

原来，卓凡是为了她，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师父……对不起……”慕汐颜心里又隐隐作痛起来。

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亡故，如今好不容易相识，却成了这般光景。

“你在说什么？”卓凡又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如同十四年前一样，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别胡说了，这事情和你没关系。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曾经岭南王还没出事之前，被怀疑谋反，有了那封假信，他便开始调查，但那时候他的力量太弱了，只得回到卓家求助。

然而卓家给他的回答，却是要他断绝与岭南王一家的往来。

当时的家主，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口咬定家族规矩，不得与朝中人往来。

最后他愤然离开了卓家，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他最终还是没救下洛瑶，一夜之间武功尽废，黑头变白头。

可他并没想过放弃，他要替洛瑶报仇。

于是这么多年来，他积极治疗，一步步创建凡人阁，成为凡人阁的阁主，以医术闻名遐迩。

没了武功，他还有医术。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凡哥’，师父两个字也把我喊的太老了点。”卓凡玩笑地说道。

慕汐颜也笑了起来，“那你以后也不能喊我‘瑶儿’了，我如今叫‘慕汐颜’，以免穿帮，你还是喊我‘汐颜’比较好。”

“叫不惯。”卓凡直白说道。

洛瑶的名字已经在他心里念了千遍万遍，如今人就在眼前，却要换个叫法。

“不过叫不惯我也会改的，汐颜。”卓凡笑道。

重活一世，他虽然惊喜，可却不能影响她，更不能置她于险境。

“只是没想到，你竟成了一阁之主，以现在我俩的年龄差距，我喊你‘凡哥’恐怕也有些不妥，倒不如喊你‘阁主’。”慕汐颜打趣道，却又掺杂着些悲凉。

“随你怎么喊。”卓凡依旧如以前对她一样，事事都顺着她的性子。

对于卓凡的信任，即便是过了十四年，也丝毫不会改变。

慕汐颜将卓家的情况告诉了卓凡，毕竟她的医术都是卓凡教的，若是卓凡亲自治疗，恐怕会有更好的效果。

刚开始听的时候，卓凡的反应明显是抗拒的，但听到后来，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他毕竟姓卓，虽然不愿意再回来，可这也是他的家，这里都是他的家人。

“我现在身份不方便，你如果可以正大光明地回来治疗，而我躲在暗处，我们或许能更快揪出卓家藏匿的人。”慕汐颜建议道，认真地看着卓凡。

她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还是放不下卓家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卓远小声地说道，心里又想起了当初他回来求援时的场景。

他只是希望卓家能帮他一把，帮他保护洛瑶，保护洛瑶的家人。

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直接被拒绝了。

他就这样看着洛瑶安静地躺在血泊里，躺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他心都碎了。

他也曾想过就这般战死吧，能多杀一个多杀一个，就当是为瑶儿报仇了。

可最后老天爷留了他一命，让他活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以前你和卓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卓家需要你，而且卓家主已经答应帮我寻找证据，我理应尽力帮他们。你若是肯帮我，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卓家。”

慕汐颜伸手拉住卓凡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