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
慕汐颜的脑海在飞速地转动,手心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汗,连捏着箭矢羽毛尾部的手指都有些滑了。
仇人就在眼前,而且他的目光还盯着那头麋鹿,他身边的人离他至少也有十米的距离,都应他的命令躲在丛林中不敢挪动半步。
这分明是最好的机会!
慕汐颜屏息眯眼,死死地盯着淮阳帝,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
快了!快了!
淮阳帝再往前走两步,就会和那只小野猪在同一直线上。
慕汐颜顺着弓箭瞄准了淮阳帝的心脏,只要这一箭飞出去,他的生命就会在此终结,她也得以报仇雪恨。
想起那黑夜中一地的血腥,慕汐颜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
淮阳帝一心专注在那头麋鹿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远处丛林中的危险。
一步,两步。
淮阳帝终于和小野猪站在了一排,慕汐颜手中的箭也在这一刻拉弓然后松手!
那箭犹如一道闪电带着极强的杀伤力直直朝着淮阳帝而去。
“陛下!”武功高强的平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支箭矢,但还没等他看见箭矢,就有另外一支箭从慕汐颜的背后射出,最多比她慢了一秒,下一秒那支箭就穿过慕汐颜的箭,直接没入淮阳帝前方的小野猪身上。
慕汐颜大惊,此刻麋鹿也已经听到动静快速跑开,而平挚也来到了淮阳帝的身边。
所有的护卫都跳了出来,将淮阳帝护在最中心。另外有人朝慕汐颜而来。
“皇兄,不好意思,这猎物是弟弟的了。”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元奕从慕汐颜身后走了出来,路过她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慕汐颜才跟了上去。
刚刚要过来查看是谁的护卫都停下了脚步,当元奕和慕汐颜一前一后走到小溪边的时候,淮阳帝用一种冷酷的眼神看着他。
而元奕却笑了起来,“皇兄莫要生气,我也是因为今晚慕姑娘说要做野猪,才奋力去猎这头野猪。我和慕姑娘两人追着它可是跑了好久,这小畜生还挺能跑的。”
平挚也用阴鸷的眼神看着元奕,随后在淮阳帝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淮阳帝才面无表情地看了慕汐颜一眼,然而点了点头,平挚便上前去检查那头小野猪身上的箭。
方才他箭矢刚刚射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如果是璟王殿下,他武功不低,箭矢刚射出时他应当是察觉不到的。
所以说这箭肯定是慕汐颜的。
每次狩猎都会有比拼,所以箭矢上都有归属者的记号。
平挚走到已经死透了小野猪面前蹲下,伸手查看野猪身上的箭矢,当他看见那箭矢上的记号之后,微愣一下。
这记号是璟王殿下的,并非慕汐颜的。
皇家成员的记号他都认识。
大家谁也没说话,都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时候元奕也不应该多说,方才他已经表明他们二人的来意,如果此刻再多说,未免显得刻意。
平挚回眸看向淮阳帝,摇了摇头,淮阳帝的脸色这才好转,“这小野猪也让你追了这么久,元奕,你现在的武功,怕是退步了。”
“最近吃的多了些,疏于练习,确实退步了。皇兄教训的是。”元奕抱拳应道。
平挚一直蹲在地上查看那箭矢没有起身,伸手将箭矢从小野猪身上拔了出来,然后站起来,将箭矢擦了擦,准备还给元奕。
却在此刻他看见了箭矢上沾着的血液里有一小点碎渣,那是制作箭矢的木材。
平挚猛地想到了什么,面不改色将箭矢递给元奕。
“多谢平总管。”元奕淡淡说了一句,接过箭矢,然后对淮阳帝道,“皇兄,慕姑娘说这小野猪要新鲜的才好,那元奕就先告退了。”
“皇上,臣女告退。”一直站在元奕身侧的慕汐颜调整好呼吸,对淮阳帝行了一礼。
她方才这么近距离见平挚才明白为什么元奕要阻止她。
以平挚的武功,方才她的箭还没杀死淮阳帝,就能被他挡下。
如此一来,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解释,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嗯,那你们回去吧,来人,牵两匹马给他们。”淮阳帝当即下令。
两人无法拒绝,于是元奕扛着野猪上马,慕汐颜自己骑一匹马,从另外一条路离开。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平挚才站在淮阳帝身边道。
“皇上,臣认为这慕汐颜有问题。璟王殿下的箭法人尽皆知,说他是神箭手也不为过。方才臣在箭矢上检查到细碎的木屑,臣以为……方才有两支箭射出,一支是慕汐颜的,一直是璟王的。”
淮阳帝偏头用阴沉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慕汐颜想要弑君,被元奕阻止?”
“正是。璟王的箭应当直接将慕汐颜的箭劈成了两半。他们既从那个方向离开,应当能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淮阳帝本就多疑,听了平挚的话当即点头,迅速跨过溪流,来到方才慕汐颜站的地方。
茂密的丛林中,一眼望去全是绿色,灌木丛也不好寻找,但平挚能力过人,很快便查到蛛丝马迹,然后找到了方才那个被劈成两半的箭矢。
“陛下,这里!”平挚将箭矢捡了起来,将损坏的箭矢快步走去呈递给淮阳帝。
然而当两人都检查了箭矢之后,却发现这箭矢依旧是元奕的!
这怎么可能?
淮阳帝的眉头蹙起,眉肱骨的皱纹加深,似乎在思索什么。
元奕方才若是对他动了杀心,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手,就算平挚在身边也无法护他周全。
莫非元奕将他的箭矢给慕汐颜用了?
平挚摇摇头,“禀陛下,方才臣已经仔细看过慕汐颜背的箭矢,全部都是她的记号,并非璟王殿下的。”
这就奇怪了。
元奕不可能将自己的箭矢给她,而且还是知道她要对自己下手的情况。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难道说方才真的是元奕自己射出去的箭,然后又射了一支箭穿过它?
淮阳帝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