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在干嘛呢?
他正蹲在一堆蚂蟥跟前,用竹枝挤蚂蟥肚子里面的血,还用一片小树叶将这些污血收集起来。
铁幕可不是为了贪玩儿,上辈子他对什么事物都很好奇,花过一段时间研究过这些小动物。
在一本《梦溪笔谈》上看到过,蚂蟥血能够吸引许多毒物,就像是蜜糖能够吸引蚂蚁一样。
不多时,巴掌大的树叶上已经积攒了一层黏糊糊的、带着黄液的蚂蟥血。
手捧的树叶,铁木来到烧开水的宋家铁卫旁边。
铁盔中的水早已烧开,一个三十多岁的铁卫正在向着铁盔煽风,使开水尽快冷却。
铁幕有些好奇,“你们烧开水干嘛?”
“烧水当然用来喝啊!”铁卫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泉水不能喝?”铁幕又问。
“呵呵。”那名铁卫笑的意味深长,凑到铁幕跟前,小声的说道:“给二夫人准备的,二夫人这两天不能喝冷水。”
“这你都知道!”
“不不!公子可别胡说!这是二庄主吩咐的。”
这铁卫有些慌张,这种话可不能乱传,不要命啊!
铁幕望了一眼宋金洲身影,开始有些佩服他,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还能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好舔!
收回视线,他又问铁卫:“有碗吗?”
铁卫摇头。
“那你们用什么装水?”
铁卫从旁边提起一个竹筒。
“我要了。”
铁幕伸手夺过竹筒,径自走向一边,背对的众人开始画符。
用蚂蟥血在竹筒上画符。
准确的说是一种符阵,不需要耗费真气,只是以特殊的笔法,勾连蚂蟥血液中的秽气,将蚂蟥血引虫的效果无限放大。
几笔画完符阵,铁幕又回到了火坑旁,端起装满开水的铁盔,往竹筒中灌了半筒水。
看着那名铁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铁幕觉得应该让他清醒清醒。
“开水烧给谁喝的?”他问。
“当然是给二夫人喝的。”铁卫更加不满。你明知道还抢,二庄主怪罪下来,吃罪的可是自己。
这名铁卫正在考虑要不要将竹筒抢过来,却不曾想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直接就将它问懵了。
“你们听谁的?”
“二庄主。”
“二庄主听谁的?”
“二夫人!”
“二夫人听谁的?”
“……”
“告诉你,你们二夫人也得听本少爷的。”
就在铁卫愣神的功夫,铁幕将装满开水的竹筒上端塞到铁卫手里。
“去,给那飞虹道长送过去。”
“一定要送到他手里。”
“还有,竹筒下面有些烫手,你可千万别去摸。”
“态度礼貌一点,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不安好心。”
“做好了这件事,去找你二庄主,领十两赏银,就说是我说的。”
这名铁卫反应有些迟钝,这么简单的事情,过了许久依然没反应过来,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铁幕有些头大。
不由感叹人类中的笨蛋,真的是蠢到了极点。
或许,这就是宋金洲让他来烧热水的原因吧。
幸好,铁凝芷于此时走了过来。
“小木,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吃过东西没有,要不要煮些肉粥吃过再走。哦,是了,天都快黑了,小木一定累了吧,咱们干脆在此地歇一夜。”
“宋金洲,你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去找一处挡风的地方,给小木铺一张软床,咱们今夜就在这里宿营。”
宋金洲更酸了,眼泪都快下来了,“呃,好,是,我这就去。”
那委屈的样子,那落寞的背影,看得那名处于左右为难状态中的铁卫目瞪口呆。
拎了拎手中的竹筒,撒丫子就跑了起来。
事到如今,这名铁卫才明白,原来铁公子才是队伍中隐藏的大BOSS!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一边跑一边回想着铁公子的吩咐,其中还有几大要点。
一,礼貌。
二,一定要送到飞虹道长手中。
三,竹筒下端不能握。
这名铁卫确实充分领会了铁公子的意思,而且根本不去想为什么。
因为二庄主也经常吩咐他做一些隐晦的事,有的能明白,有的不明白,时间久了,他也就不愿意动脑子去追究了。
来到飞虹道长跟前,铁卫果然表现的非常谦卑。
“见过飞虹道长,”他递上竹筒,“我们二庄主听说飞虹道长这几天不能喝冷水,特意让小的烧了开水给您送过来。”
飞虹子刚刚假装打坐完毕,就见到宋家庄的一名铁卫跑上来献殷勤。
只是,他有些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贫道为何不能喝冷水?”
这下子把铁卫给问倒了,他不过是一时情急秃噜了嘴,想了想,他还是学着二庄主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
“本来是二庄主为夫人准备的,铁公子听说您也不能喝冷水,就吩咐小的送过来了,铁公子可是一片热忱,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请飞虹道长不要拂了铁公子一片好意。”
“你们夫人为什么不能喝冷水?铁公子又是谁?”飞虹子仍是一脑门问号。
铁卫指了指白衣书生,“就是那位。”
飞虹子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个可恶的书生,脸色立马就黑了。
这时,飞云子附耳过来,笑着说了一句,“师兄,我听人说过,妇人在来月事的几天,忌饮生水,否则容易月事不调,会肚子疼。”
什么?
当飞虹子知道开水是白衣书生送过来的时候,他想过对方可能会下毒,也想过水中或许放了什么肮脏东西,喝了会拉肚子。
飞虹子从未想过,那书生会这种下流无耻的方法来恶心他,还有眼前这个铁卫,看起来谦卑恭顺,其实心里已经笑尿了吧。
飞虹子伸手夺过竹筒,怒掷于地,滚烫的开水溅洒河滩,冒着丝丝热气。
“滚!”
“滚回去告诉你们那位铁公子,贫道记住他了,谢过他的款待!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师弟,咱们走。”
咬牙切齿的说完,飞虹子当先踩着轻功离去。
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也顾不上了,既然撕破了脸,还讲什么面子与道义。
你们不是要去临兆城吗?最好一头撞进大军里。
飞虹子以为自己识破了白衣书生的小伎俩,这才怒而离去。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握住竹筒的瞬间,来自蚂蟥血的秽气已经沾染到他的手上,一月之内,他在毒虫的眼中就是美食,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