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

“T”字形街区。

大火在街道外燃烧，将夜色映得通红。

在数千道目光注视下，白衣公子赤手空拳带领着五十人冲向鞑子。

鞑子骑将挥舞着战刀，口中发出一阵阵吆喝，驱马迎面撞来。

双方还未曾接触，就已经出现伤亡。

一枚铁莲子击中一个骑兵眉心，使鞑子坠马身亡，骑队未见减速。

己方也有一人中箭，从半空摔下来，那人将箭杆折断，继续前冲。

“分散，不要扎堆。”

奔行中的铁幕身形一偏，躲开一支箭矢，正好看见己方有人中箭。

这一箭中的有些冤枉，前面的人以千斤坠躲开箭矢，后面的人却被视线所阻，发现箭支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铁幕这才出言提醒。

第二轮暗器与箭支交锋，这一次距离更近，许多铁砂之类的轻便暗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这一次，鞑子有五人落马，己方无一人伤亡。

铁幕用右臂格挡了大部分箭矢，给身后的同伴减轻压力，而身后之人也不再闪躲，纷纷以刀剑格挡。

眨眼之间，双方只相距十米，呼吸之间就会撞到一起。

面对铁骑的冲击，铁幕没用身法躲避，而是一个侧冲，将右臂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一拳打在战马头部。

希律律！

战马直接被砸翻，四蹄扬空，骑将的战刀挥到一半，就因为重心不稳，身体随着战马倒地。

铁幕身形后仰躲过迎面一刀，双腿凌空一绞，夹住那骑士腰腹，将之甩下马背。

翻身马背的瞬间，左手幽冥鬼爪挥出，将并骑的鞑子剖腹。

初一交手，铁幕就将骑将打落马，身后的骑兵急忙勒马，却止不住前冲之势，乱作一团。

“杀。”

五十个轻功好手再次凌空跃起，铜锤、弯钩、短戟各种兵器齐出，与剩下的鞑子杀到一起。

少了战马的冲势，鞑子骑兵哪里还是对手。

一个照面之后，五十勇士就轻松杀穿敌阵。

落地时，前方已经没有鞑子。

回望满地鞑子尸体，还有原地徘徊的战马，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铁幕站立在一匹马背上，平静地看着惊愕的众人，指着一地尸体。

“不用怀疑，这些鞑子都是你们亲手杀的。”

“……”

“格老子，都傻了吗？”庞豹最先回神，大喊道:

“他们不是狼骑，城中已经没的狼骑，杀普通的鞑子，就像屠狗！”

粗犷的话音刚落……

“万胜！万胜！”

从五十人开始大喊，直至三千人齐声欢呼。

“万胜！万胜！”

山呼海啸中，还有个黑大汉在大骂傻逼，“吼锤子吼，把北门的鞑子招来了咋办？一群哈皮！”

庞豹的牛眼望向矗立于马背的铁公子，却见铁公子没有阻止的意思。

嘛卖批，拼了。

庞豹也跳上马背，举起铜锤大喊道:“铁公子牛批。”

他这一声大喊虽然没能压住三千人的声音，却加入了内力，让现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让他们怎么跟呐？这不是骂铁公子吗？

庞豹这才得意洋洋从马背跳下来。

铁幕见这黑大个心思还挺活泛，于是便吩咐庞豹，负责收拢鞑子的武器和马匹。

当然不只是这些武器，那些青楼女子携带的宝剑也得归拢到一起，并告诉庞豹，这是为关押在校场的将士准备的。

庞豹一听这么个差事，起初还有些不高兴，让他杀人还差不多，干后勤？自己不是那块料。

后又听说能与小姐儿打交道，黑大个顿时乐不可支答应下来。

……

对若云姑娘的祭祀，不仅是一种祭祀，还能再次激发人们同仇敌忾之心，在他们心中形成一种观念:

临兆城中，不管男女老幼或是青楼女子，都有杀鞑子的责任，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一个青楼女子弱小。

是苟活受人奴役，还是奋战受万人敬仰？

这样的想法，每一个人都在心里自问一遍。

直到数十颗鞑子人头被割下来，在五方楼前垒成一座京观，这种想法就更加明确。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今夜若是杀不出去，明天鞑子就会屠城。

五方楼前的牌坊，是附近唯一没有燃起来的地方。

铁幕飞跃上牌坊，让所有人能看到他。

他将腰上的人头取下来，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

这颗人头，是张简送给他，用来激励明军将士的。

可是铁幕觉得此时更需要它，只有这样才能让‘集结令’发挥最大的余热。

“张简张大人遗命。”

铁幕捧着人头，对着三千人大喊:

“张大人临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

用吾之人头换三军死战。

告诉我，你们敢战吗？不畏生死，不惜一切……

用你们的刀，去砍下鞑子的头颅，用你们的牙，去咬断鞑子的脖子，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全场静默。

火光将每一双眼睛映的通红。

“敢！”

“敢！”

“敢！”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三千多人的队伍重新前进，队形却已经出现巨大变化。

学过武功的、身强力壮的，主动挤到了队伍前方，将杂乱的队伍两极分化。

他们每一个人的战意已经达到顶点，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一股一股的杀意缓缓汇聚，形成了一股浓烈的煞气。

铁幕感觉到这股军煞，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也不能再拖下去。

火起之时，有巨狼跑在前面，狼群冲向西城，看到校场守军肯定会攻击。

可那些狼群只是畜生，稍微受挫，就会再次奔逃，它们的作用，只是为北城的集结创造一些时间。

现在，时间过去了许久，那些狼群应该快散了吧。

“前面的人跑起来，随我直奔校场，营救我大明将士，其他人慢慢跟上，组织路上加入的民众。”

铁幕传音全场。

带着千余人，向着城西校场奔行而去。

千余人跑动起来，在道路边带起一阵狂风。

花魁娘子抱着张简的人头，走在千多勇士的身后。

她的身后，又跟着千余老弱。

他们不是毫无作用。

他们可以用言语激发后来加入的人的斗志。

他们也有赴死之心。

若是北门的鞑子守将出兵，或许，这些老弱还能将鞑子阻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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