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首楼船是一艘官船,二层住着一些官员家眷。
红衣绿群的小姐们在船舷边奔跑,或许是没有坐过大船,或许是因为远游,她们都有一些兴奋。
公子哥们故作潇洒,三两人聚在一起吟诗赏景,眼神却偷偷瞄向那些大扎的妹子,想着找机会接近。
对铁幕来说,二层过于喧闹,于是便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打坐修炼造化真经。
这第一天,铁幕没有出过舱室,就连午饭,也是陶米送进来的。
陶米见少爷修炼如此努力,有些羞愧。
她也没坐过船,心情一直很激动,根本没想过修炼的事。
看到少爷连吃饭都顾不上,陶米咬了咬嘴唇,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放下午膳,陶米就回自己舱室睡觉去了,她当然不是偷懒,只是为了养足精神,到了晚上才能更好的吸收月华。
修炼,不只是强大肉身,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过程。
铁幕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理顺自己的思路,炉鼎天地,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这一入定就是一天一夜。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伸了伸懒腰,看到床边的酒菜,虽然已经冷了,还是随便吃了一些。
从床上下来,推开舱门,北岸的景色已经大变,绿色极少,入眼尽是土黄色的山峦沟壑。
铁幕转过回廊,向隔壁看了一眼,那名宫装丫鬟抱着膝盖靠墙坐着,睡得正香甜。
她时不时吸溜鼻涕,好像是着凉了。
“她不会在这里睡了一夜吧,她是在防着我?怕我晚上把她的主子给强交了!”
铁幕自顾自点头,觉得自己越来越睿智,一下就猜出别人的想法。
只是这种做法有些傻,自己如果真的想跟陈良女交配,这一船的人加起来也阻挡不了自己吧。
来到船头,三层比二层高许多,河面看起来很远,坐在一层钓鱼的那个人也有些远。
不过铁幕还是一眼认出他,丁戊!
这个家伙也坐了一夜吧,头上的斗笠都被露湿了。
铁幕飞身跃下,足尖在二层船沿轻轻一点,就跳到一层,再缓缓走到丁戊身后。
铁幕看到丁戊的耳朵动了一下,这家伙明明听到了,却装作认真钓鱼模样。
“你们提防刺客就算了,可这船上哪有刺客?分明是在提防我嘛!”铁幕语气不善。
丁戊这才转头,自动过滤铁幕的话,惊讶道:“铁公子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哼!”铁幕也不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没好气的问:“钓到鱼了吗?”
丁戊取下斗笠,站起来,鱼竿被抬高,鱼钩浮出水面从空中漂了回来,根本就没有鱼饵。
“咦,脱钩了?哎,这渭河的鱼都成精了,只吃饵不咬钩啊!”丁戊简直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铁幕瞪了他一眼,抢过鱼竿,跳到船头鸟首之上。
“滚回去睡觉吧,黑眼圈都快垂到肚脐眼了。”
丁戊依然笑问:“铁公子是想要垂钓?那,在下去帮公子找些鱼饵来。”
“用不着,快滚!”
铁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伸手一招,那个大斗笠就飞入手中,顺势盖在头上。
在浑浊的河面打量一会儿,铁幕就将鱼线抛出去。
数丈外的河面出现一朵极细微的水花,丁戊仔细一看,原来是鱼钩穿入一只河虾腹部!
‘铁公子是要用河虾做饵啊……这眼力,这控制力,惹不起!’
丁戊终于滚了,滚的悄无声息。他觉得明天没必要守夜了,加上丁甲也守不住啊!何况,铁公子看起来就是正人君子一个,应该不会对陈娘娘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丁戊走了之后,铁幕就一直坐在鸟首上,纹丝不动等着鱼儿咬钩。
他能感觉到,那只河虾还没有死,带着鱼线在水中蹦跶。
铁幕突然产生一种想法,造化真气能不能顺着鱼杆,再经鱼线传导去鱼钩处?
他对真气的运用,一直仅限于功法。
不管是玄阴鬼爪那离体数寸的指甲,或是玄冥阴雷以真气化玄雷,都是一种真气离体的攻击手段。
除此之外,铁幕从未尝试过让真气以更柔和的方式离体,达到非攻击以外的目的。
比如说,让鱼钩上的河虾不要再蹦跶。
铁幕最先动用的是玄阴真气,可看到太阳初升,又换成了玄阳真气。
先是在紫府中,将一缕玄阳真气温度控制在体温以下,又将之拉成一条细丝,觉得差不多了,铁幕这才缓缓将这一丝真气从虎口输入到鱼竿上……
这是一个精细的过程,因为没有相应功法的引导,而鱼竿却非常脆弱,只能用精神力缓缓摸索、尝试……怎么样才能让霸道的真气变得温和,能在鱼竿上传导,还不能脱离自己的控制,甚至是之后的鱼线。
这个过程需要极细微的操作,非常损耗精神力,但铁幕还是要坚持下去,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突破,真气化刚非常容易,化柔却千难万难。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使得鱼竿都短了一截,那是失败的时候被真气破坏导致。
不过最终他还是成功了。不是找到了什么窍门,而是动用精神力的次数过多,丑核桃看不下去了,主动跑出来帮忙!
丑核桃能将自己的精神力,转化为实质,成为一种神念?
这种神念能与真气捆绑在一起,有了这股神念,铁幕就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这一股真气。
铁幕像是多了一个心眼,随着真气移动。
而在他的脑海中,则多了第三种视线。
视线经竹竿过鱼线,一直沉入水中,最终落在河虾身上。
浑浊的河水都不能阻挡这股神念,铁幕能‘看’到水底数十米范围的景物,能看到河底的泥沙,还有正在亲吻泥沙的鱼群。
铁幕闭上眼睛感受水中的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眼前一黑,鱼钩上的虾米被吃了,铁幕的第三视线也消失。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手腕一抖,鱼线就被绷直,有鱼咬钩了,是一条大鲤鱼,至少是三四斤重。
铁幕很喜欢这种收获的感觉,就没有使用真气,而是站起来拽着鱼竿,随着鱼儿游动的方向移动。
没用多久,那条鲤鱼耗尽力气,鱼头终于浮出水面。
铁幕用力一拉,一尾一尺长的大鲤鱼就摔到甲板上,鲤鱼拍打鱼尾不停的跳动,立即被两只小手给按住。
“少爷,好厉害,这么大条鱼都被你钓到啦!”
陶米将鱼钩取下来,捧着一条大鱼开心的看着铁幕。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陶米也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