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转身把马槊收拾好,出了一身汗,准备回去洗个热水澡。却见张浩和几个护卫站在一旁,一脸便秘的模样,欲言又止。张浩的爷爷和几个老兄弟跟着唐俭出生入死,为护卫唐俭负过伤,退伍之后给唐俭看家护院,唐俭把他当兄弟,所以张浩也算自家人。唐府的护卫有30多人,都是张浩在管着。“浩哥,有事您说话。”
“九郎,刚才你打得是什么拳?”
“形意拳。”
“这拳有什么讲究?”
“你想知道?”唐志笑道,“来,搭把手,我来告诉你。”他让张浩摆出防守的姿势,两人四掌相抵。
“准备好了?”
“好了。”
“嘿!”唐志突然脚跟发力,猝然冷动,左拳短促突击,既快又烈,一股大力把他崩出一丈远去。张浩站立不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唐志哈哈大笑,走上前伸手把张浩牵起来。张浩一脸懵懂,太厉害了!这要在战场上突然给你来一下,谁也挡不住。要知道两军交战,将军的战马兵器相接只是一瞬间的事,基本上都是一招定胜负,那些大战300回合的故事只有在话本小说里才有。
张浩急切道:“九郎,这一招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我?”
“对啊,九郎,能不能教教我们?我们都想学啊。”众护院齐声道。
“教你们?”唐志斜睨他们一眼,“知道形意门的祖师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岳武穆岳飞岳爷爷。”
岳武穆?众护卫面面相觑,没听说过。唐志见状,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这时候岳爷爷还没有出世呢。
他摸摸鼻子,“鬼谷子知道吗?岳武穆就是出自鬼谷门下。”
鬼谷子?这个知道。鬼谷子是春秋时期最神秘的人物,被誉为千古奇人,创建鬼谷门派,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其才无所不窥,诸门无所不入,六道无所不破,众学无所不通。弟子门人无数,翻云覆雨,惊世骇俗,后皆大有作为。鬼谷堪称万圣先师,万圣之祖。
唐志继续编造:“鬼谷祖师门下四个得意弟子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四人都不得善终,祖师失望之余再也不收弟子,云游四方。一日,祖师走到河北汤阴,见先师岳武穆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实在不忍弃之而去,所以打破自己不再收徒的誓言,收先师为关门弟子,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于是有了我们这一门的形意拳法和形意心法。”
这么大的来头?孙膑、庞涓都是兵法大家,能被鬼谷子看中的那是真了不起啊。岳武穆祖师,记住了。
然后呢?众人盯着唐志。
唐志叹一口气,还得编下去。
“前几天我不是昏迷不醒吗?见到岳爷爷,岳爷爷就把这套形意拳法传授给我,就这么简单。”
哦,就这么简单。
张浩忙赔笑道:“九郎,我们也想加入形意门,你就把我们引进门吧。”
唐志矜持道:“我们这一门的门规很严,有三传六不传,你们恐怕遵守不了,到时候我要清理门户的。”
“没问题,别说九条,就是九十条咱们也没问题。”
“当真?”
“当真!”
“那行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品行没有问题,我找个时间把大家收进来就是。”
“谢九郎!”
唐志好不容易脱开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巧云准备好了洗澡水,伺候他洗浴。古人就是这点不好,头发太长,出一身汗不洗头发都会馊。巧云解开唐志的发髻用角皂慢慢错揉,看来还需要搞出香皂来。只是做香皂需要油脂,油脂在大唐可不便宜,大规模生产就别想了。
还有白酒,现在大唐严禁私自酿酒,弄一点自己吃还行,对外销售就需要特许证,一般的商家根本拿不到,只有到官营的酒坊进货。不过唐志的得月楼有酿酒许可证,这本许可证可比酒楼值钱多了。这也是他的便宜老妈留给他的财富,看起来唐太宗确实喜欢豫章公主,最后也没有把庄园和酒楼收回,要知道这些都是当年公主的嫁妆。
唐志想起刚才唐简心的话,潇湘馆,得月楼,开始寻找记忆。渐渐地,唐志不淡定了,原来自己的前任留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坑!
一个多月前有人给唐志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介绍一笔大生意,长安西市的潇湘馆要盘出去,价钱很低廉,只要2万贯钱。潇湘馆的位置很不错,在西市的十字街口,有三层楼,里面还有几栋房子,规模宏大,主要经营歌舞表演,养了几十个艺伎和乐师,还有十几个胡姬。
长安平康坊是一个红灯区,为妓女聚居之处。平康坊分为三曲,北曲为较为低下的妓女所居,中曲和南曲居住的都是极为高雅的青楼女子,她们诗琴书画无一不精,而且有单独的阁楼居住,她们这样格调的女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够见到的,她们更多的是凭借技艺生存,是平康坊的坊中难得一见的风景。
平康坊比较正规,比拼的是诗书琴画等一些传统的东西,当然也有舞蹈等一些节目,花费很大,属于高档会所,一般人玩不起。但是西市的青楼又是另外一种风格,除了诗书琴画这些传统的东西之外,这里还盛行西域的胡姬。这些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异域女子热情、狂放,和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风格,深受大家喜爱,很多人吃多了大餐,也有点腻味了,开始转向西市,欣赏这些胡姬的舞蹈。
大唐的王公、富商有条件的也会养一帮艺伎为自己和宾朋表演助兴,如果有客人要看上了哪个舞姬,主人也会相赠以示大方,所以有一些富豪也会开一个艺伎馆,西市就有很多这样的场所。
潇湘馆原来的安老板是一个粟特商人,据说有一大批货在西域附近被马匪劫了,损失惨重,只好把潇湘馆盘出去。消息传到唐志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动心了,2万贯可真便宜,想法子把这家青楼盘下来。因为唐志最有钱,肯定要出大头,大概14000贯,其他人凑6000贯就差不多了。当然,大家都没有这么多现金,唐志把母亲留给自己的庄园和酒楼、商铺都抵押出去,才借贷到这么多钱,其他人也是这样。
长安城内的勋贵子弟有不同的圈子,第一等的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嫡长子,他们是家族爵位的第一继承人,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现在基本上都有官职爵位等着他们,唐志的哥哥唐循就是其中一员。
第二等就是唐志这样的,家族里的资源分配到手的很少,长大之后给你弄一个散官闲职,分一个小院子、几亩地就把你打发了。唐志算是好的,因为他母亲给他留下一个庄园和酒楼商铺。只是没想到被人盯上了,现在挖了一个大坑,要把他埋掉。
第三等是中下级官员的子弟,还有一些大富商的家人,他们有钱,有时候也能挤入勋贵弟子的圈子。
唐志这个圈子有30多人,玩得比较好的有程咬金的两个孙子程伯信程七郎、程伯智程八郎,李勣的孙子李思顺李十一郎,秦琼的孙子秦晙秦五郎,尉迟敬德的孙子尉迟循俨尉迟十郎等人。唐志喜欢舞枪弄棒,和这帮武将的后代比较亲近。只是现在这些都成了倒霉蛋,和唐志一起全部掉进这个坑里了。
唐志把庄园、酒楼、商铺,还有潇湘馆一起抵押给粟特商人史文静,贷出了14000贯,每月还2800贯,十个月后连本带利全部还清。
随着商业的大发展,长安的高利贷业颇为盛行。高利贷只要有三种,一种叫“质库”,和后世的当铺差不多。贷者先以物送交质柜,质钱以归,以后付息还本,再取回质物,这叫“僦柜质钱”。
第二种是“质举”,相当于抵押贷款,把房契、田契作抵押。唐志的贷款就是这种。
第三是“举贷”,主要向达官贵人们放债。一般官吏多向商人借利贷,贿赂买官,到任后苛剥地方还债,这是中唐以后的事,现在吏治清明,还没有流行。
除了商人,寺院里的僧人,还有唐代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以及各级官吏也是重要的放高利贷者,最后唐政府也经营高利贷。唐初就专设有捉钱令史,从事高利贷业经营活动。
本来按照潇湘馆的年利润,一年一万多贯的利润还是有的。没想到刚盘下来不久,西市的美锦院、新凤院、凤鸣院买来了大批的西域舞女,她们带来了最新潮的舞蹈时尚,有来自里海萨尔马提的阿连舞、来自拜占庭的拂林舞、来自石国的柘枝舞和胡腾舞、来自康居的胡旋舞等,而最受大家欢迎的就是奔腾欢快的胡旋舞和胡腾舞。
胡旋舞是由西域康居传来的,特点是旋律快、节奏快、转圈多而难分面背。胡旋舞者立毯上,旋转如风,一场舞蹈下来转100多圈都是很平常的。这些舞蹈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掌握的,由于这些新式舞蹈的冲击,潇湘馆的生意少了一大半,别说赚钱,就是维持下去都很艰难。
这样下去只有等死了,唐志叹一口气,本来想轻轻松松过日子的,没想到来了这样一出戏,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唐志起来穿好衣服,肩上披了一块布,头发散落下来晾干。准备早餐,巧云端来一碗汤饼,也就是水煮面片加点咸菜。没有味精,没有老干妈,真是难吃!
正吃着呢,来福进来通报,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来了。这么早?大概他们也着急了,那都进来吧。
于是门外进来一群恶少,打头的自然是程咬金的孙儿程伯信、程伯智,后面李勣的孙子李思顺、秦琼的孙子秦晙、尉迟敬德的孙子尉迟循俨等等,三十几位股东都来齐了。
“九郎,你还能吃得下饭,我们都快急死了!”大嗓门程伯信大声嚷嚷,“你这一倒下,咱们都没主意了,现在潇湘馆半死不活的,咱们可怎么办?”
唐志让大家坐下,巧云端来一大盘胡饼,一大盆面汤,给几人摆上碗筷。因为这些家伙经常在唐志这儿蹭饭吃,所以巧云早有准备。吃不下饭的程伯信拿起胡饼就咬,其他人也不客气,胡饼就汤吃了起来。
大唐因为受胡人的影响,吃饭也不只是席地而坐,非正规场合也有榻和长条凳,唐志肯定是不习惯。日本女人的腿又短又粗,都是跪坐形成的。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把后世的大班桌和老板椅弄出来。说起来唐朝长安在日本人心中是圣城般的存在,保留下了唐朝很多的习俗,比如清酒、生鱼片、喝花酒、艺伎、和服等等,这些在中国都消失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