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巧云迟疑了一下,问道:“郎君,你打算怎么把这些酒卖出去?”嗯?这倒是个问题,太早暴露自己的白酒问题很大,而且很危险,“你说这长安市场上哪个商铺最大最有名,售货的渠道最多?”
巧云思考了一会儿,道:“要说最大的商行当然是皇家少府寺了,要说渠道最多那就是九姓胡了,他们的商品远销西域各国,谁也比不了。”
皇家的少府寺当然不会考虑,避之还来不及呢,巧云说的九姓胡就是中亚的粟特人,这倒是可以考虑。
粟特人就是中国史籍习称的昭武九姓,是指中国南北朝、隋、唐时期对从中亚粟特地区来到中原的粟特人,或其后裔10多个小国的的泛称,他们的国王均以昭武为姓。
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居住在祁连山下张掖郡昭武县(今甘肃临泽昭武,张掖附近),至于月氏人以前是从哪里迁徙过来的就不知道了。汉初,匈奴破月氏,迫其西迁,以河西昭武为故地的月氏部落遂向西逃亡,进入中亚粟特地域(今锡尔河与阿姆河中游之间泽拉夫善河流域一带),征服当地土著,形成若干城邦。
稍后,为嚈哒统治,一度被迫改姓温(温那沙),嚈哒衰落之后,各城邦重获独立,复姓昭武,形成以康国为首的诸粟特城邦,其中有安、曹、石、米、何、史、穆、毕等国,统称“昭武九姓”,唐代又称“九姓胡”或单称“胡”,西文则称之为“粟特”。
后又部分接受突厥及唐朝的统治,八世纪国亡于大食(阿拉伯帝国),此后其国人大部分逐渐突厥化、***化,成为今日中亚乌兹别克人之一分子,小部分余众则散入塔吉克人之中。
粟特人以善经商闻名,多豪商大贾,他们不辞劳苦,沿丝绸之路东西往返,由之形成了许多栗特聚落。粟特人的主要商业活动内容是从中原购买丝绸,而从西域运进体积小,价值高的珍宝,如美玉、玛瑙、珍珠等,因此,粟特胡以善于鉴别宝物著称。六畜、奴隶也是粟特商人出售的主要商品,有时他们也客串一把盗贼,长安的高利贷者大都是这些人,
隋、唐王朝推行胡、汉有别,各依其俗的政策。这一政策对汉人推行重农抑商,严禁汉人从事国际贸易,从而为粟特人创造了独霸丝路贸易财源的有利条件。粟特人宁肯附籍或客籍,多不肯甘为编户,就是利用蕃、汉有别的空隙,由之成为巨富。
例如长安县人史婆陀,家兴贩,资财巨富。身有勋官骑尉,其园池屋宇,衣服器玩,家僮侍妾比王侯。粟特人的资财皆在万金以上,非但中原普通商人难于望其项背,就是世代官宦的衣冠子弟,相形之下,也显得极为寒伧。
看来儒家轻视工商的恶果早就埋下了,只是因为华夏民族的主体汉族在一段时间内掌握了最高的科技,所以暂时没有问题,到了宋明时期,缺少绝对军事优势的宋明军队被打得稀里哗啦。到了我大清的时候也是沿袭了儒家重农轻商的传统,面对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束手无措,导致华夏百年耻辱。也许我们冤枉了我大清,他们的文化传承都是从汉族继承过来的,换其他人来也许更差劲,比如我大明。
现在回过头来看,真正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思想家应该是春秋时期的管仲,管仲把工商和农业放在同等位置上。后来的法家重农轻商,商鞅只重视农战,韩非子甚至把工商业者视为五蠹之一,认为必须将其清除,国家才能免于衰落、灭亡。孔子更不用说了,甚至连农民都看不起,眼中只有仁义。
唐志对于粟特商人也不熟悉,但是这次对自己设局的肯定有粟特商人参与。该怎么破这个局呢?唐志一时心里没有谱。巧云大部分事情都是待在家里,她肯定也不清楚。
巧云见唐志眉头紧锁,提议道:“何不问问顾四娘呢?也许她知道里面的深浅。”
“对呀,我怎么把四娘给忘了!”青楼可以说是最复杂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长安这滩浑水四娘应该很清楚,而且这次有人挖坑埋自己,作为潇湘馆的管事不可能不清楚。
第二天唐志来到潇湘馆,把曲谱交给吴老,又引来吴老的惊叹。唐志拿出几幅图画,上面画着舞台各人的站位,人物描绘都是很简单,又细又长像火材梗,但是一目了然,这是唐志从导演那里学来的画分镜头手法。
唐志给舞蹈教习和小娘子们开始讲解《丽人行》的音乐和舞蹈动作的要领。后世的超美中国风舞蹈《丽人行》风靡全国,加上有好事者用双面燕洵伴奏替代原来的伴奏,简直是魔音灌脑,瞬间征服了全国观众。
唐志还想把女子十二乐坊的表演风格一起带入大唐,而且不只是唐装,他还想把旗袍、西装套裙这些让人耳目一新的服装全部拿出来。特别是旗袍,拥有特别的东方韵致,内敛、含蓄、温柔,却又高贵、华丽、飘逸。它不张扬,却能够于无声处透出绝色风情,它不暴露,却自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诱惑。
潇湘馆这么多半大的孩子,唐志还准备拿出武术团体表演节目《男儿当自强》、《中国功夫》和《少年强》等等,这在各大综艺和商演中是被玩坏了的节目,从幼儿园到大学生几乎都在表演。
还有剑舞,很多舞蹈学院都想把古典的剑器舞蹈表演还原出来,编排出了一些经典的团体剑舞,加上魔幻版的音乐,相当精彩。现在的胡旋舞和胡腾舞都是弄个袖子,或者弄根飘带旋转,如果换一把剑舞动起来效果肯定不同。当然这些都是花拳绣腿,三分功夫七分舞蹈,好看就行。
把这些拿出来应该会让这些大唐的土著惊艳一把,大唐的剑器表演在群体武术表演中显得弱爆了,团体舞的节奏明快,让人热血沸腾。不过首先要让这些小家伙学习中国功夫,他们现在的底子不错,学少林棍法肯定没有问题。
现在要忙得太多,既然现在入了这一行,唐志想到的是好好打造潇湘馆这一品牌,潇湘馆的这群孩子让他想起了在影视城的经历。
慧君曾经开玩笑问他:“你什么时候来个屌丝逆袭啊?”
当时唐志也笑着回答:“我去买一张彩票,如果中了百万大奖,我就逆袭成功了。”
于是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慧君眼睛闪烁着泪光,转过身去,双肩耸动,无声地抽泣,柔弱得像一朵在风中飘零的素馨花。唐志的笑也僵硬在脸上,想上前把她拥入怀中,却始终迈不动脚步。安慰她吗?让她平静下来?然后呢?你能屌丝逆袭,咸鱼翻身?别说慧君,连唐志自己都不信。
唐志知道慧君心高气傲,不甘平凡。哄得她高兴,让她一时昏了头和自己结婚,婚后呢?无休止的争吵和埋怨,然后带着一身伤痕分道扬镳?
第二天,慧君收拾东西默默走了,临走前回眸一瞥,有无尽的绝望和幽怨。这一瞥彻底击垮了唐志,三天后他退掉房子,打起背包永远离开了影视城。这一段悲艳的爱情也烟消云散,昙花一现,梦醒后飞落在心头的都是些残泪点点。
“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
假如我的相思真化作一颗一颗的红豆,到如今我已替你堆集永久勿忘的爱心。
哀愁深埋在我心头。
我愿燃烧我的肉身化成灰烬,我愿放浪我的热情怒涛汹涌,天呵!这蛇似的蜿蜒,蚕似的缠绵,就这样悄悄地偷去了我生命的青焰。
我爱,我吻遍了你墓头青草在日落黄昏;我祷告,就是空幻的梦吧,也让我再见见你的英魂。”
石评梅的《墓畔哀歌》是慧君最喜欢的一首诗,似乎也预示着她和唐志之间悲剧的结束,成为他们的爱情的祭奠。这个时候唐志才真正体会了石评梅对于高君宇的绝望的刻骨铭心、感天动地的泣血之恋。
回想起往事,触目生情,这时一首旋律从唐志的心底升起,他情不自禁地哼起来: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我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的时候
不敢看你的双眸
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
有多少泪水哀愁
……
这是唐志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人生就是苦,在哪里都一样,也许是自己太冷静太绝情?
突然唐志感到有一双小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后背。唐志转头一看,只见宝琴双目噙泪,安慰道:“九郎哥哥,你好可怜啊。”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唐志微微一笑,使劲摸了摸她的头。
“呀!坏哥哥,把人家的头发都搞乱了!”
“想不想学?我来教你。”
“谁稀罕呢。”宝琴翻翻卫生球。
“我求你学好不好,我的小姑奶奶?”
“那还差不多,嘻嘻。”
临走前唐志把四娘叫到一间屋子,问道:“四娘,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算计我?”
顾四娘没想道唐志冷不丁提起这个话题,讪笑道:“九郎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你们这些爷们的事情。”
唐志突然眯起眼睛,寒光像利剑一般直刺过来,四娘心里猛打一个寒颤。
“你确定不知道?那我留下你还有什么用!你现在就卷铺盖走吧。”
顾四娘吓得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就拜,哭喊着道:“东家,东家,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出面的就这个几个人,幕后究竟是谁,我是真不知道啊。”
唐志看着四娘额头上一大块尘土,道:“算你说的有理。出面的有哪几位?”
“除了史文静、安大海,还有曹成安曹老板,其实昭武九姓都有涉入,只是深浅不同而已。”
难怪巧云想把潇湘馆盘出去没有人接手,就连长安本地的商家也袖手旁观,这伙人的来头不小。
“站起来说话。”
“是,东家。”顾四娘赶紧站起身,规规矩矩站好。
“康有义康老板知道吧?你去跟他联络,就说我有一笔超过百万金的大买卖要和他做,他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了。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东家。我和康老板的一个小妾很熟悉,肯定不会耽误您的事。”
“他不感兴趣,你就找其他人,其他几姓总有识货的。你的娘家人都还不错吧?好好跟我干,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也少不了你的。”
“东家仁慈,奴家一定尽力。”
“洗一把脸,不要让人看出来。”唐志说完,转身出去了。
顾四娘一下瘫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额滴娘哟!吓死老娘了,没想到这唐九郎年纪轻轻,也是个狠角色,翻脸就不认人。看唐九郎这一身本事,潇湘馆是不会换东家了。自己被撵出去的,其他不说,勾结外人谋东家的钱财,这个罪名是跑不了了,以后出去怎么做人?娘家人都是靠自己接济,真要让自己卷铺盖回去,没有钱了,天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天地之大没有我四娘容身之所。
看来前段时间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放着光明正大的钱不赚,搞这些阴谋诡计。看来今后要多做善事,多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