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枕上联双玉，寸刻闱中当万金。一夜征伐四方，唐志也有些扛不住了，最后搂着古丽沉沉睡去。清晨唐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的晨光，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四女，说不出的惬意和满足。古丽依偎着刘丹，一头青丝在床单上散乱铺开，像一朵怒放的大黑色牡丹，恬静而妖艳塔娜则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李昊的手臂，小脸蛋红扑扑的，如海棠春睡，伊卡和萨尔金搂在一起睡在另一边。

唐志抽出身来，没有惊动四个丫头，走出屋外。巧云在下边早已等候，端上洗刷用具和热好的早餐，眼睛红红的，显然晚上没有睡好。唐志歉意地把巧云拥入怀中，巧云没忍住，嘤嘤地哭了一个痛快。

唐志吃罢，走出院子，神清气爽。看样子只有下午才能让四女向父母和姐姐请安。昨天婚礼之后唐善识和元珍都没有回家，等着新妇给自己端茶呢！这也是表达自己对于新妇的接纳，可能老姐又要骂自己荒唐。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唐志才带着四女到父母的住处。果然，元珍看见走路姿势怪怪的四女，狠狠瞪了阿弟一眼。色是刮骨钢刀，僧奴儿也不知道节制！巧云也是，也不劝着点。看见躲躲闪闪的巧云，元珍叹了一口气，这巧云性子软了一点，降不住丹儿，看来还得慧君出面才行。现在阿弟一下娶了四个，要多给唐家的祖宗上香，开枝散叶，努力争取年底抱上几个侄子。

古丽带着三女敬茶，唐志的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将茶一一喝了，陈氏拿出四对绿色翡翠手镯，给四人分别戴上，算是承认四人的身份。元珍也拿出四个镶满珠宝的金步摇给她们戴上，叮嘱她们要好好伺候九郎，为唐家添丁进口。

唐志先把四个姑娘迎进门，也是为了娶妻的时候不扯皮，先弄成既成事实，然后再和崔家人谈判。但是唐志的卑劣行径激起了慧君的极大愤慨，抓住唐志狠狠地揍了一顿。

崔家知道唐志的荒唐事，对于唐家的说媒人不置可否，等于把唐志和慧君的婚约悬起来了，但是与唐家的合作谈判却没有停下来，这让谈判代表唐善识非常被动。慧君知道后又把唐志胖揍了一顿，她早就想脱离崔家那个苦海了，没想到好事多磨，平地起了这么大的波折。

唐志知道自己理亏，博陵崔家是千年的世家，也是要面子的。那怎么办？请李治做媒？不合适，这慧君还惦记着做女皇泡清华池呢，到时候撕不开这张脸。虽然唐志也知道慧君是闹着玩的，但是万一她拿这件事情说事，自己这一辈子别想直起腰杆子来了。再说到时候震旦那些资本家来一个资产阶级革命，弄得华夏大地不安宁，还不如在自己手上把这个革命完成了。

最后唐志请动英国公李积做媒，英国公让人带着名刺过去，事情很快就解决了。不久慧君过来见唐志，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新罗女婢，这是慧君新招募的宠物，慧君给她取名崔秀英，不知道她哪来的这恶趣味。别说，模样还真有点像。

慧君脸色非常难看，唐志不知出了什么事，巧云端上茶退了出去，留下两人说话。

唐志搂着慧君，“怎么啦，我请动英国公，算是给足了面子，你家也答应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慧君有点心虚，“我父亲说了，要你拿一半兴业公司的股票，还有你的那些铺面。家里想搬进长安，还要你文工团的那个大院子。”

博陵崔家二房今年想进长安城，唐志也知道。科举、兴业学校、御林军，这么多出路，崔家二房很重视，派出了大量的宗族弟子，想在长安找个地方落脚，这也是很正常的，没想到他们盯上了文工团这个院子。其他不说，想要在长安城找一个这么大的院子，而且价钱合适，还真难。

“他们还想在长安置办一个大庄子。”慧君吞吞吐吐，“都想你掏钱。”

唐志气乐了，“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纵使人情凉薄，江湖路远，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又何必把事做太绝，他们这是吃定我了？”

还真是吃定了，他们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唐志非常喜欢自己的女儿，于是狮子大开口。当然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咱们崔家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的，你先弄回四个女人来，这算怎么回事？虽然有英国公出面，但是咱们还得狠狠敲你一下，算陪门财吧。

唐志对此还真没辙。

慧君拉着唐志的手，“很为难吗？要不我回头跟母亲再说说？其实他们要这么多，主要是因为家里这么多人住长安城，开销一下增加太多，他们确实应付不过来。就算你这里好说话，但是科举取士需要打点，没钱办不下。原来家里在长安城有几家店铺，但是都要应付家族内的开销。而且将来迎来送往的，这里的物价又贵，你也知道，长安居，大不易。”

唐志拍拍慧君的手，“不为难，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回去跟他们说，条件我都答应，但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铺子和庄子，我不会拿出来。虽然我没有见过母亲，但是这点家业就是一份念想，我不能动。都折成钱吧，他们看上了哪家铺子、庄子我出钱盘下来就是。”

“大官人！”虽然知道了唐志会答应，但是慧君还是感动了一把。慧君情动的时候就会叫他大官人，每次这样一叫，唐志半边骨头都酥了。

“是不是准备以身相许？”

“呸！”

在这万恶的旧社会，慧君可不敢越雷池一步，不过还是紧紧贴在唐志的胸前。唐志外表看起来精瘦，但是胸肌很发达，给人踏实安心的感觉。自己以前是鬼迷心窍了，这么好的男人竟然舍得离开，无端遭了这么大罪，还好上天可怜我，又把志哥儿送回来了。

唐志把脸贴在慧君头发上，秀发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是女人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秀发中就是一个温暖的女人的村庄。

腻了一会，慧君问，“我哥哥今年科举，能不能考上？”

“科举？”唐志嗤之以鼻，“现在的科举就是样子货，山东世家大概只有一两个名额。除非到了武咪咪执政，那个时候她为了打击关陇豪族，有意拉拢山东世家，那个时候才是你们翻身的时机。现在还是让你哥哥死心塌地在兴业公司干吧，我这里唯才是举。”

“你也怕武则天？”

“怕，当然怕，不只是武则天，还有李治。这里是没有法制的，可以不讲道理，当权者随时都可以拿你的脑袋，长孙无忌还是李治的亲舅舅呢，最后还不是被他弄死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我尽量不去惹他们。”

“你们穿越众不是无所不能吗？”

“你是看那些小白文看傻了，你也穿越了，你以为你能把一个王爷哄得团团转？”

慧君愣住了，想起自己穿越之后的悲惨生活，慧君有点不寒而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还好志哥儿混出人样，救她于水火之中。不过穿越众不是造枪造炮造反吗，怎么志哥不想这样干？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慧君知道不能逼迫他，要不然又做出什么傻事来。现在唐志变得沉稳而深邃，再不是原来的毛头小子，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让人安心。

“你可不能怨我。”

“没事，我怎么会怨你呢，但且放宽心，我就算精准扶贫了。其他不说，作为一个穿越众弄钱还是容易的。不谈这个话题，说说你离开我以后在哪里混？”

“还能在哪里呀，进了京都，在酒吧给人弹琴，作乐队伴奏，有时候驻唱的没来上去顶替，混呗，全国的民间艺术家和流浪歌手大都泡在酒吧，惨的就流落街头了。我租了一个地下室，有时想回家又放不下脸面，每天慢慢挨日子，有时想起你来就特别恨你，你那天为什么不挽留我？”

唐志叹了一口气，把慧君紧紧搂在怀里，没想到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竟然能弥补过来，“你的嗓子不错呀，再说乐器也拿得出手，怎么连一个驻唱歌手也没有混到呢？”

慧君长叹一声，“我的嗓子只是不错，还没有到惊艳的地步，而且识别度不高，很难出头的。科班毕业的学生一批一批地出来，日子一年比一年难熬，一个大浪拍过来，沙滩上死的都是我们这些在最底层挣扎的。这个世界太残酷，还是老师、医生、公务员好，越老越值钱，难怪这么多清华北大的毕业生选择考公务员，就是街道办也愿意进去。有人说出国的留学生不愿回来，我算明白了，回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80年代合资企业，90年代下海，大家不想过哪些一成不变、死水般的生活，从现在就可以看到自己退休、老去、死去，没有希望，没有精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想都恐怖，都想逃离，都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只是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社会变化太快，大家都跟不上节奏了。满身伤口、满怀疲惫之后，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像一个遥远的美丽的童话。这也难怪，震旦用了40年走完了西方300年的发展道路，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然，公务员也不好混，有些地方搞末尾淘汰制，考核指标非常严格，搞得人的神经一直绷着，生怕哪个地方出错。在古代，一般太平盛世还是好混的，就怕天灾人祸。

弯弯的月亮有一句歌词，“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这是刚开始开放时大家雄心勃勃的歌曲。现在应该改词了，“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失去了过去的歌谣。”

慧君和唐志腻了很久才离开，文工团又要挪地方了，刚好唐家庄的院子腾出来了，让他们全部住进去就是。这次崔家的条件这么过分，唐志也能理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崔家能撑到今天架子不倒也算他们有本事。有自己的助力，他们是想老树抽新芽，咸鱼翻身啊。

唐志找到父亲，给他交了个底，唐善识勃然大怒，“他们是要打土豪了，你就非得娶他家的女儿吗？咱家不惯着他们。这算什么，陪门财？咱们也是国公府，没有辱没他崔家的门庭！”

唐志赶紧劝慰道：“阿爷，算了，我就喜欢上他家这女儿，有道是有钱难买喜欢，这是没办法的事。”

“嘿！你有点出息行不？”唐善识气乐了，“咱家里都惦记着你这股份呢，我费了多大力气把他们安稳下来，你倒好，一下分出去一半，眼不带眨的，你叫我如何跟家族交代？”

“其实兴业公司的股票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阿爷，你听我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名分，可以出海的凭证。阿爷你想想，我手上有股份，就等于咱们家都有了，崔家想要这个股份也是要这个名分，他们怕咱家不带他玩。现在分一半出去他们也安心，就会全力以赴，这样对咱们两家都有好处，省得各怀鬼胎。

崔家这次吃相这么难看，我们就算帮一个穷亲戚了，阿爷心里千万不要不舒服，今后咱们两家还要合作，心里有疙瘩就不好。其实这些都是小钱，海外的世界大着呢，将来咱找一块大陆占了，您称王称霸都行，咱不在乎这点小钱。”

“你就铆足劲给你阿爷画饼吧，得了，反正是你的东西，你愿意干啥就干啥。”

唐志好不容易过了这关，松了一口气。

初唐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