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丫……”我一面嘶叫,搀起马老爷子就逃。
“别管我,去救两个女娃!”马老爷子猛一甩手,一迭连声地催促。
“老爷子……”我一时无措,左右为难。
“快去、快去……我都不曾怕过……”
我心中凛然,转身朝两女消失的树林跑去,但六月时,干物燥,山风卷着火舌四处乱窜,又哪里能够挨得近去?心中又惦着老爷子,回头再寻时,只见浓烟滚滚,人也不知所踪。
“哥,哥……”烟火之中晏雨忽地窜了出来,衣服长发都烧着了。
“丫呢?”我忙脱下衣服,拍熄雨身上的火苗,惶急地问。
“不知道,我们跑散了。”晏雨语带哭音,很是内疚。
我一顿足,拉起晏雨逆风便逃,心中明白,我和晏雨都不一定保得了命,遑论救人?
两人冒烟突火狂奔逃命,炽热的火焰炙烤得肌肤火辣辣地疼,烟熏火燎中突然一脚踩空,两人猛然跌进一洼水潭郑冷水一急,人刹时泠静下来,我定一定神,忙脱下身上的恤撕成两半,捂住了两人口鼻。
水潭并不是安全的港湾,两人稍一喘息,湿淋淋地爬出来继续逃命,漫山大火肆虐,只有跑到村后的深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亡命狂奔中,山火愈发大了,树木毕剥作响,荆棘杂草遇火即燃,只觉脚板发烫,似乎连鞋底都要熔化。山鸡野兔、马鹿麂子,全都发疯般的四处乱窜,忽见火光一闪,又是一株大树被拦腰烧断,嘭的一声巨响,火焰四下飞舞,早将一头鹿子活活砸死,皮肉烧焦的糊味便直扑过来。
此时,两饶先前弄湿的衣裤也被热浪烘干,柴火爆燃时的毕卜之声,正如死神的鼓点越来越紧。正当我认为必死无疑时,那条可以救命的深溪,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我和晏雨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溪水,嗤的一声,已经燃起的裤管冒起一缕白烟,游到对岸回头一看,往日苍翠的山林兀自烧得半通红,百年成材的参大树东一株西一株地不绝倒下,整片山林也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场。幸亏风向是由北向南,否则,纵使溪水再宽,山火只怕也会曼延过来。
死里逃生,我和晏雨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随即想起马老爷子和丫,笃定也无幸存的可能,心中的哀伤又是无以复加。
“卫,卫星怎么能自己掉下了呀?”晏雨声音颤抖,仍是心有余悸。
“一年多了无人维护,不掉下来才怪!”我悲哀的一声长叹,拉着晏雨离开了这个,我们本以为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2019621雨尸变一年零十七
失魂落魄地走了一一夜,早出了野玉海景区,偶一回头,那冲的黑烟仍是遮去了半边空。
行到傍晚,荒废的田野中孤零零地立着一所灰暗的农舍,等走到房前,浓重的夜色就如腐烂尸体上流出来的黝黑而半凝的浓血,蜿蜒覆盖了苍凉大地。
门前一棵枯树上,一具女尸随风飘荡。白骨般腐朽的枯树就像被斩去了首级,无数只手伸向空,无语申诉。而那自杀用的麻绳深深地勒进女尸的脖颈,眼眶也跟着撑的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似乎看到了更深处的地狱。
我心情沉重地推开房门,吱呀的声音像在半夜推开了棺材的盖板,房子里阴暗潮湿,但除了这间农舍,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落脚了。
两人在堂屋里烧了堆火,想起在野玉海村明亮的生活,一时之间恍如换霖。
现在,我们连吃的也没有一口,两人愁眉相对,决定仍去那幸存者基地。
2019622晴尸变第一年零十八
顺着国道20线,我们从新踏上了北进的征途。一年多来,这条曾经车流如龙的高速公路,眼见着更加荒芜。幸好一路往前,时常能在那些废弃的车辆中找到一些还可以吃下肚子的食物,当然了,所谓的还可食用,指的是尝起来还没有变味的食品,要看保质期的话,早就过了。
高速路上的丧尸虽然也不少,但只要不聚集成团,我和晏雨也能应付,好在暴尸数量极少,只看见了三头。当然了,对于暴尸,我们是能躲则躲。
到了晚上,白森森的月亮挂在边,一股冷分虽然吹去了白的湿热,空气中却又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尸臭。想着夜晚赶路可以避开暴尸,我们便一直走到了凌晨三点。实在走不动了,才爬进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中过夜。车厢里虽然比不上驾驶室来得舒服,不过车门一关,还是安全重要。
2019623雨转晴尸变一年零十九
昨晚走到半夜,今我和雨都睡过了头。
在公路桥洞下烧水泡了两盒货车里找到的方便面,两人草草吃完,虽是烈日当空,仍然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否则留在车厢中,更是闷热难当。
下午两点,边飘来几朵乌云,不多久,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四周空气遂清新起来。行到傍晚也到了荣城郊外。
城外有座人工湖泊,成群的水鸟正在岸边悠然觅食,没有了人类的打扰,水鸟们活得似乎更坦荡了。
荣城是省会城市,万泉之城,常住人口在七百多万,不用想,尸群数量自然也不会少。
我们本要绕城而过,但看到水鸟闲适不惊,心中都感到奇怪,这城里的尸群都哪儿去了呢?
蹬上湖边一座高岗,我沉吟道:“上次遭遇的尸潮虽然几乎要了我们的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我猜想,这里应该就是尸潮的发源地,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成了一座空城。”
“哥,你的意思是想留在这里?”
两人患难与共,朝夕相处,晏雨一听前面就猜中了八九。
“也不一定,先看看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