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代环境宽松了不少,对知识分子的压迫也不如以前严厉,吴知章甚至能把我带进实验室给他做助手,我此时也知道,严格来,实验室要研制的干细胞并非人类的受精卵细胞,那是吴知章以前怕我听不懂而作的类似比喻,它正式的名称叫作复生性万能干细胞,英文简称as细胞,也就是这个课题的代号。虽然预期as细胞能让饶寿命极大地延长,但和人类的受精卵细胞相比,本质上还是不同,前者相当于修复,后者则是新生。
“可是,吴知章这时却漫不经心起来。一,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野鸡坪村的吴知章突然提议回去一趟,在路上,我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课题遇到了什么阻碍,吴知章叹一口气,课题确实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瓶颈,但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想干了。
“我当时不解地问他,这不是您几年来一直奋斗的目标吗?怎么就不干了呢!吴知章了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他,as研制出来之时,就是地球毁灭之日!
“我当时还不怎么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二十几年后,当我成功的研制出了as细胞时,我终于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你想想,一个能活到几百岁的人类,是不是成倍的增加霖球的负担?!
“当晚吴知章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半夜时分,他一个人去了村后树林,我悄悄地跟了进去,看见他捡枯枝烂叶生了一堆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摞资料焚烧起来。
“吴教授,您烧的是as的研发资料吗?我从一株老榆树后走出来问他。是的。吴知章显然也察觉到是我跟来,并不惊讶。您焚毁了资料,上头查起来,你怎么办?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阻止。
“今找我谈话了,要求我必须在一年内制成as细胞,不过,他们再也摆布不了我了。吴知章边边烧,他又拿起一叠有些泛黄的纸张,这份资料上面记载的、是以活体实验才能得到的基础人体数据,对我的研究工作起了很大的作用。
“吴知章翻动一下纸页,这里面还夹着几张英文笔记,可是好像又走入了误区……吴知章呆呆地盯着火苗,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想那么多干嘛?接着毫不犹豫地,也将纸张也投入了火郑”
听到唐卫红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吴知章焚毁的那一叠泛黄的纸张,只怕就是野玉海村的马老,过的那些资料。
唐卫红接着道:“吴知章烧完手中的资料,又掏出一本装钉成册的笔记,但这次他就没有刚才的果断了,几次三番抬起手臂,又缩了回去。我用眼角一瞄,知道那才是as也取得的关键数据,前面焚烧的不过是演算过程,或者参考资料。
“终于,当吴知章最终下定决心,高扬起手臂要将那本关键数据投入火中的时候,突然吴知章一头栽进火郑我一把从火中抢出资料,撒腿就朝后山逃跑,那一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靠着熟悉地形,我侥幸逃过了追击。”
我心里喟然,隐隐感觉,那是一条不归路。
唐卫红继续道:“这一逃,我知道再无回头路可走,依仗十万大山的莽莽苍苍,我在深山密林里躲藏了半年,等风头过去,我辗转偷渡,在一间大学找到了一份实验助理的工作,直到改革开放后,又才回到了家乡。”
“唐教授,吃点东西吧。”听着唐卫红话告一段落,我从背包中掏出干粮放在几上。唐卫红一席话让人心潮起伏,我竟然对他恨不起来了。
雷神伏在脚边微眯双眼,闻到食物气息才又来了精神,专心致志地啃起我放到它嘴边的半只烤鸭。
“唐教授,我猜想as细胞绝对和这次尸变有关系,但听你讲述,as细胞原本却是为了造福人类,连你脸上伤疤的修复,可能也是as细胞的功劳,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唐卫红打开一盒压缩饼干咬了一口:“这就得起一个叫理查德森的外国人了,我在大学做实验助理期间,理查德森是这间大学的外聘教授,主讲生物化学,也就是运用化学的方法和理论研究生命物质的学科。他得很溜,时常来化验室做实验。我工作之余也去听他讲学,时间长了,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一次暑假,偌大的校园只剩寥寥几人,我和理查德森各自做完一次实验后凭栏眺望。
理查德森点上一根烟,幽幽地道,为了所谓的意识形态,人们就能骨肉相残,你知道那场战争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没有等我回答,理查德森就沉痛地道,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失去,失去了上帝、失去了信仰!
“所以你研制病毒,是想报复吗?我单刀直入地问道。理查德森倒不遮掩,他:唐,你看出来了?不错,我确实在研制一种独特的嗜神经病毒,它能通过空气、水源、血液等途径感染人体,让人死后又能攻击传染别人,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否则全球几十亿人,你消灭得了多少?遗憾的是,这种嗜神经病毒,哦,我把它命名为x病毒,x病毒存活的时间太短,只有数十秒钟,我二十多年来呕心沥血,仍然无法解决这一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