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洗漱完,周明清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还伸手打了一个哈欠:“一大早就要起来,早知道就不学医了。”
稍后又开始抱怨:“以前满课,期末复习的时候熬夜到累成狗,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以为能好点,谁知道一山比一山高,整跑上跑下的,还要被那老女人骂,你我容易吗?”
她口中的老女人,是护士长,四十多岁,年龄上至少是算不上老女饶。
也就是周明清做得不够好,引来几句批评,才遭到反福
“你要是勤奋点,不偷奸耍滑,别人也揪不出你的毛病。”
赵荨珂话落,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开衫薄外套,现在气热,太阳又大,为了不被晒黑,她通常都会事先做好准备。
等收拾完,三人就骑着电驴往医院赶,路上还顺便吃了个早餐,到了医院,时间刚刚好。
将近七点半,正常情况下,医院里是三班倒,第一段时间是从早上七点半到下午三点,第二段是下午三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在后面,就值夜班,从十点到次日的般。
这些日子,赵荨珂都是按照第一段时间来值班,偶尔也有其他时间段,当然,就算交完班也不能第一时间走人。
换上白大褂,就拿着记录本和仪器去病房,开始日常的查体。
等一轮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到最后一间病房时,赵荨珂又帮患者按摩肩膀和腿部。
是一个老大爷,大概七十岁,这几年一直住在病房里,还是常年待在床上的那种,因为脑膜炎导致下肢瘫痪,腿无法正常迈步,胯部也不听使唤。
到目前为止,陪在老人家身边的,只有一个护工,也没看到什么类似于子女家属的人过来探望。
医院就是一个看遍人生百态的地方,也是一个最考验人性的地方,以前赵荨珂是不信的,可亲眼见证后,就不得不信了。
偶尔,还能听到老人家跟人打电话,她从对话的内容中听出来,对方是他的儿子,在国外忙着工作,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当成不回来探望的借口,生你养你的父母,在遭受病魔的入侵时,总该在膝下照顾。
可对方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不仅如此,每次谈话还显得特别的不耐烦,没多久,就把电话给挂了。
可即便如此,老人家每次还笑呵呵的,让他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什么,逢人还夸自己的儿子有多出色。
想到那傲娇的神色,赵荨珂就觉得有点心酸,不过,她也不能做什么,也只能每日多过来看看。
一轮过后,就到了十一点,回到办公室,就将结果记录在电脑上。
办公室不大,里面有几个实习生和护士,不时有谈话的声音传出来,是有人在问问题。
初来乍到,总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刚过来的时候,赵荨珂是无措的,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课本上是学过挺多,可是实际操作部分没经历过,这些都是需要一步步积累的。
索性每次遇到不懂的,都会询问带教老师,这一个多月过来,也学到了一点东西。
记录完这些,余光就瞥到旁边的病历纸上,薄薄的一层,想到下午还要用,赵荨珂就去打印机前复印几张。
启动时,听到手机上的震动,她就掏出来看,这一看,眼神难免就不够专注,等按下按钮时,赵荨珂才发觉自己闯祸了。
原本想着要打十张,结果是一百张,看到一张张的纸出来时,莫名就变得心虚起来,赵荨珂左看右看,确认护士长不在时,才松了一口气。
等打印完,连忙拿起那叠厚厚的纸走人,上面的温度还是烫的,似乎与她的心情相互照应。
赵荨珂去的是周明深的办公室。
因为周明深是她的带教老师,还是周明清的大哥,可能是多了这层关系的缘故,相处总是自然许多。
办公室在本楼层的515室,刚走过一个拐角,赵荨珂就听到了关门所发出的一声闷响,人肯定是在的。
因为觉得没有顾忌,敲门后她便推开进去,可等看到里面的人时有短暂的怔愣。
已经开口喊了一声:“周医生……”
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周明深,还有另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周明深已经看过来,稍后又转头。
赵荨珂先是点了头,随后就将视线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不是别人,是顾时居,简单的蓝衬衫搭配西装裤,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的身形高大挺拔,从这个角度看,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有着高挺的鼻翼,从耳鬓到下巴的位置,线条分明,也很硬朗。
心跳忽然就慢了半拍,某一刻,她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欣喜若狂,可这个并不能持续太久。
她还注意到,那饶衬衫袖管卷起,露出一截臂,而上面,有红色的液体,隐约还注意到那道口子,有点长,旁边的桌子上,就是一团带血的纱布,颜色很深。
伴随而来的,还有担忧与焦虑不安。
于此同时,周明深拿出碘伏和棉签,弯着身子,面色有些凝重:“我要是不拉着你上来,是不是就任由着自生自灭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这么缺德?”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不是意外,再看好友脸上的神情时,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顾时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声音依旧沉稳:“一点伤而已。”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周明深满眼的不赞同:“要是再深点,不及时处理得个细菌感染什么的,你就等着截肢吧。”
话里得很重,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可在赵荨珂听起来,就不一样了,正常人看到这副血淋淋的场面,都心有余悸,何况这还是自己在意的某个人,不知何时心脏的某处似乎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很疼。
没听到回答,周明深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看的还是那种不服管教的孩,顿时就不想理他,也注意到了杵着的赵荨珂,开口问道:“珂,怎么抱着这么多的病历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