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潜龙繁忙了一天,正要和衣躺下,忽地一阵急促的破风之声响起,接着他本能地凌空一夹,夹住了一枚飞镖,镖上系着纸条。
飞镖是从窗户射进来的,他急忙赶出门去,凝足目力四下巡视,结果没发现可疑之人。他料想发射飞镖的人早已离开,当下不再追寻,径自返回房内把纸条打开。只见微微泛黄的白纸上分明写道:“黄金在书房密道的地上。”
赵潜龙圆睁双目,心中暗忖:“在地上,难道是埋在地上的意思?如此重要的线索,我必须亲自查看一下,确认无误后再告知运来他们。”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但他决定冒险一试。在出发之前,赵潜龙先去弄了一些点火的器具,方便在地道里面使用,确保有充足的光源。
赵潜龙再次进入了尚书府的地道。他先点亮里面的油灯,接着蹲下身子去检查地板上的石块。他轻轻拨开地上的泥土,发现那些石板表面没有什么磨痕,显然是新铺上去不久,只是上次没有留意到。
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石板之下是否埋有黄金,于是右掌运劲,发力击于石板之上。但听一声沉闷的震响,石板遇掌而碎。赵潜龙连忙扒开碎石,里面瞬间放射出黄澄澄的一片光芒,黄金果然被发现了。赵潜龙心念转动,决定先将此事告知方运来,自己则留下当内应。
赵潜龙在府内向围墙外的一棵大树发射了一枚暗器,上面系着的纸条写了黄金的藏处。暗器钉在高高的树干上,非轻功极佳之人难以取下,也不容易被发现。史风行的轻功一向很好,取下暗器的人也是他。
室内的方桌上一灯如豆。史风行和方运来相对而坐,正在议事。
“黄金已经有了下落,事不宜迟,明天我就派人去尚书府来个人赃并获。”史风行肃然道。“我想打铁要趁热,还是现在就去吧!”方运来斗志昂然地说。史风行略微思索一番,随即拍案赞成道:“好,我马上召集一班弟兄,来个夜袭尚书府。”
“我相信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吩咐他们团团围住尚书府,在地道出口也埋伏一批人马,防止犯人畏罪潜逃,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方运来正色道。史风行郑重点点头,自去办理,不在话下。
史风行的人马还没到,已经有探子给刘正通风报信。“刘大人,大事不好啦!”此人一边叫着一边拍打着房门。刘正睡眼惺忪地起来开门,不太在意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半夜三更来通报?”
“史风行带着大批捕快,正向尚书府赶来,这该如何是好?”那个探子面带惊恐之色,说完还不断喘着粗气,显然来的十分匆忙。刘正听了面如土色,张口半天说不出半句话,良久才道:“此消息是否可靠?”“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不敢儿戏。”那探子肯定地说。
“没想到他来的如此之快。”刘正喃喃地说着,头脑是一片空白,“走,必须得走,他一定是找到了线索才会这个时候过来兴师问罪。”
“大人,不对呀,他们不可能知道黄金的藏处。”那探子有点疑惑。
“我也觉得奇怪,知道黄金下落的只有我身边的几个心腹,除非有人出卖我。”刘正一时想不明白,决定先去地道一趟,看黄金是否被挖掘过。
他迅速披上外衣,和探子一道急急赶去后院书房。二人才去到半路,赵潜龙突然现身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刘大人,事情已经败露,你想畏罪潜逃吗?”赵潜龙盘起双手道。“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多?”刘正全身发颤,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指着赵潜龙问道。
“你涉嫌盗窃金库数百两黄金,赃物已经在地道内被发现,我是奉命来捉拿你的人。”赵潜龙道。刘正越听越慌,开始大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没过多久,从四周围上来十余人,都是些守卫尚书府的壮丁。“快……快把刺客拿下,重重有赏!”
刘正一声令下,那些手下莫敢不从,更何况有赏赐?赵潜龙面对四面包抄过来的敌人,视若无睹,双手未动,一足飞起似龙吟,忽然一摆如虎啸,顷刻间便击倒八个人。紧接着他凌空跳起,横腿一扫把余下敌人尽数放倒。“还有谁想过来领赏的吗?”赵潜龙一拂袖,背起双手英姿飒飒地伫立在众人面前这样说。
“你……你到底图些什么?不要逼人太甚!”刘正的声音依旧洪亮。
“你可以自己去自首,我不会对你用武。”赵潜龙这样说。
“自首?横死竖死都是死,你还不如现在杀了我,不然就让我过去。”刘正道。
“我不会杀你的,更不会放你过去,你没得选择,聪明的话就束手就缚吧!”赵潜龙的语气已十分严峻。
刘正心头冒火,他也不愿低头求饶,抄起地上一把大砍刀向赵潜龙直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爹,不要做傻事了,收手吧!”刘正身后突然响起了刘青平的声音。
刘正霍然止步,慢慢放落手中的刀,转过身去对刘青平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刘青平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不对……”刘正伸手指向赵潜龙继续道:“他是你带回来的,你们是不是合起来算计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刘青平连忙解释道:“我和他确实认识,但我只是为了学武功,对黄金的事我一直是蒙在鼓里。”
“好,你终于承认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刘青平问道。
“他是清风庄少庄主赵潜龙。”刘青平应道。
“赵潜龙,你就是赵潜龙,怪不得身手如此不凡。”刘正转向赵潜龙说,“赵潜龙啊赵潜龙,你我井水当不犯河水,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此言差矣,作奸犯科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你还要为自己开脱的话就跟史神捕说吧!”赵潜龙话犹未了,便见一队擎着火把的捕快从门口鱼贯而入,不一会功夫便把刘正等人团团围住。
史风行从人群中现身出来,往前几步一站,显得肃穆端庄,火光映在他戴着半边面具的脸上,神色更是冷峻,让人不敢逼视。他先是敏锐地向四周扫视一遍,随之目光转注刘正,严声道:“刘大人,你因涉嫌一宗黄金盗窃案,我现在要奉旨搜查本府,请你积极配合。”
“等等,你凭什么搜查我的住宅?你口口声声说是奉旨,可有圣旨?”刘正一点都不合作的样子。史风行向刘正出示了一块皇上御赐的金牌,道:“就凭这块金牌,还需要圣旨吗?”
刘正心中的防线已完全崩溃,腾地跪倒在地,道:“不用搜了,我招,我全招了。”
“我办案只讲求证据,给我搜!”史风行一摆手,那些捕快立即散去各自搜寻。方运来早有准备,拉住身边一名正要动身的捕快密语了几句才放他离去。
“刘大人,你既然已经认罪,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史风行问道。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刘正垂着头叹息道。
“的确,如果不是有人告密,我想你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地把黄金运出城去,对吗?”方运来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却万万想不到居然出现了叛徒,可恨,可恨啊!”刘正以拳锤地哀号道。
“你是不是打算把黄金打造成兵器或者其他能掩人耳目的物件比如车轮什么的,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城去?”方运来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那么多?”刘正抬头惊恐地望向方运来。
“这很容易联想到,我听史神捕头说十五天之后会有一批军器运出城,而全权负责的人正是刘尚书你。我又得知你最近新买了大批建筑材料,想必就是建造一个黄金加工基地用的吧!尚书府里有一条地道,地下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你进行一些秘密的活动,你偷运黄金也是利用这条暗道,真是处心积虑啊!”
“哈哈……”刘正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真是天意难违,我再怎么处心积虑,到头来还不是南柯一梦?天王大人,我再也不能为你效力了,请原谅我的无能,我刘正在此以死谢罪了!”
说罢举刀便要自刎。“爹,不要!”刘青平猛扑了过去,但以他的速度还远来不及制止。但听“当”的一声响,方运来以暗器打落了刘正手中的刀,对他说:“你还未被判死罪,为何急着要死?”
史风行接着问道:“你和天王是什么关系?”“对呀,爹,你为什么会是天王的人?”刘青平把地上的刀踢了开去,问道。
刘正过了半晌才缓缓地道:“天王是我的大恩人,当年他雪中送炭,拯救了贫困潦倒的我,要不是天王的恩赐,我哪能考取功名,哪会有今天的地位?他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很多生存之道,没有他我什么都没有,我愿意把一切奉献给天王,他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你们会明白吗?”他说到后来,神情凄然。
“天王创立了送炭帮,他是一个修炼奇才,而且富甲一方,擅长收买人心,做到了投其所好,顾其所需,凡是失意落魄之人,只要诚心投靠,无一拒绝。天王的势力很快壮大起来,不过由于他是魔教教主罗天渊的兄弟,自然就成了正义之士的眼中钉,肉中刺,很多有名的武者都恨不得拔之而后快。最后天王在摩天峰被十大高手围剿,结果寡不敌众,负伤的天王在护法宋怀谷的掩护下还是逃脱了,之后就销声匿迹十多年,江湖中人对他的下落众说纷纭,但知其玄机者寥寥无几。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天王一定没有死,而是被关在一个地方,你们一直在想法设法把他救出来,现在已经接近成功了,对吗?”方运来目注刘正,最后这样问。
“我是个将死之人了,你休想在我口中逼问出些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天王出山,重振送炭帮指日可待,你们这些对抗天王的所谓武林正道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刘正愤愤地说。正在此时,有个捕快匆匆跑过来通报:“总捕头,在后院书房的密道内发现大量黄金。”
史风行会意点头,目光转注刘正严声道:“刘正,我现在以盗窃黄金的罪名正式逮捕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了,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一个,与其他人无关。”刘正道。“此案已告一段落,至于跟谁有牵连,我自然会调查清楚,绝不会伤害无辜,你还是想想怎样写供词,跟我回一趟衙门吧!”史风行说完一摆手,左右两名捕快立即会意,走上前把刘正扣押起来。
“爹!”刘青平喊了一声便要冲上前去,赵潜龙伸手挡住了他说:“你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他现在是朝廷重犯,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刘青平望着刘正声音有些哽咽地说:“爹,我……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以文为重,不再想成为武者……。”
“傻孩子,爹已经是朝廷的罪人了,你再努力也是无缘官途,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能保护好你自己,爹就安心了。最好马上离开皇城,有多远逃多远,记住这句话。”刘正说着眼眶已有些湿润,赶紧回过头不再去看刘青平。
“刘正,你放心,如果你儿子是局外人,我一定会禀明圣上,不会误捉好人的。”史风行道,“你就不必为此操心了,赶紧走吧!”
“史神捕,我信得过你的为人,我这就跟你们回去画押。”刘正向史风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史风行嗯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带走!”一声令下,刘正便被捕快押着走了出去。
刘青平跪倒在地,朝着刘正离去的放向默对了良久,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苦涩和悲切。史风行和方运来留下来做善后工作,临走前还把府内受伤倒地的一帮守卫也带回了衙门,略过不提。
三日后,史风行进宫面圣,把失窃的黄金尽数归还朝廷,也把刘正交代的罪行作了详细说明。当晚,刘正被发现死于狱中,死因是颈动脉失血过多,自杀。虽然刘尚书已殒命,但圣皇还是下了一道圣旨,次日就派人到尚书府抄家,捉拿余党。
刘青平已提前离开了尚书府,也早在两日前打发了府内的家丁仆人,偌大的尚书府现在只是一个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