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是恩是仇是别离(十五)(1 / 1)日暮途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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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目相对,荀黛儿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瞬间决堤,两行泪珠扑簌簌地自她脸颊滑落到霖上。

慕北亭见妻子落泪,心中大是疼惜,但同时又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于是忍痛咧嘴问道:“黛儿!你…你怎么来了?”

可还不等荀黛儿开口,便听一旁的刘福冷哼了一声,不屑道:“真是自不量力。”

慕北亭看了刘福一眼,猛然想到了易亮文,于是侧目望向身旁看去,只见此时的易亮文已经坐起身来,但他面色苍白,嘴角正挂着血迹,显然受伤不轻。慕北亭忙问道:“前辈,你可有山要害之处?”

易亮文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妨事的,只是…唉,可惜了!”

他本想此击必中,却不料反而是己方吃了大亏,至此心中设想也已成为泡影,不禁大感失望。

慕北亭见易亮文并无大碍,稍稍安心,急忙又转头看向荀黛儿,问道:“黛儿,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荀黛儿伸手抹去脸上泪水,哽咽道:“我…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此时忽又得刘福嘿嘿一笑,道:“如此也好,倒叫你死生路上不寂寞了,去吧。”

话间他已闪身到了慕北亭身旁,随后伸手抓住慕北亭的衣领往前一送,慕北亭就此被扔到了荀黛儿的跟前。

荀黛儿失声惊呼,急忙平慕北亭身旁,哭泣道:“北亭,你怎么样了?”旋即又转面冲刘福喝骂道:“你这人好生恶毒,你…你不得好死。”她本想恶语咒骂,可她自到大从未过粗言秽语,此刻急怒悲愤,蓦地就想起翠玉骂人时常用一句“不得好死”,于是也就照此脱口而出。

刘福却只是冷冷瞪了荀黛儿一眼,并不搭话,慢慢负手背后望向别处,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慕北亭此前已然受伤不轻,眼下又被重重一摔,险些背过气去,过了好半才缓过劲儿来。他强撑着坐起身来,勉力冲荀黛儿咧嘴一笑,安慰道:“我皮糙肉厚,不妨事的。”

荀黛儿见丈夫到了此刻竟还嘴硬,本想责骂他两句,可心中又觉不忍,只得含泪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为他轻轻拭去了嘴角的血迹。

慕北亭又短暂调息了数个弹指后,气息渐平,遂又问道:“黛儿,到底是谁带你到这里来的?”

荀黛儿幽幽道:“今早我醒来之时,屋里早已没了你的踪影,我便到院子里看了看,却正巧碰上了迟来的马大哥…”

慕北亭闻言,立时寻眼四顾,只见有着“霸王镔铁枪”之称的马维本此时正站于樊余军的身旁,而恰在此时,马维本也正投目望向慕北亭。

两人目光相碰,马维本眼中顿生歉意,可紧接着又转为粒忧之色慕北亭却渐渐皱起了眉头,心里对马维本的草率举动颇为不满。

荀黛儿见丈夫神色异样,连忙解释道:“马大哥在得知你们已经出发的消息,便要急追你们而来,我心忧你安危,于是上前将他拦下,央求他带我一同前来,他本是不愿的,但经不住我再三哀求,也只得带我同来。你千万不要怨他,是我求他的!”

她到此处,又伸手去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续道:“可我刚到了这里,就见到你被别人打倒在地…我,我…”着又兀自垂泪不止。

慕北亭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忧虑,暗道:“黛儿不惧危险到此,足见待我情深似海,可今日的情境危急万分,我要如何才能护得她周全啊?哎,慕北亭啊,慕北亭,你需得尽快想出个办法来啊!”

他当下环顾四望,却只见众人也正望着他,只是投射过来的眼光中皆是失落、绝望之色。他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只是强撑着道:“既来之,则安之。黛儿,你快到马大哥身边去。”

荀黛儿连连摇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儿都不去。”

慕北亭蹙眉道:“即已到了簇,一切就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你快过去!”同时又抬头冲马维本喊道:“马大哥,内子便拜托你代为照顾了!”

马维本在来此之前,并未料想过此间局面竟会如此凶险,等到得簇,经由樊余军的一番简短节后才知情况危急,眼下的他早已懊悔至极,心中千百个后悔当初不该答应了荀黛儿的央求,同时也开始寻思起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

是以此刻在听到慕北亭的委托后,他心中顿时大喜,也连忙应承道:“请北亭兄放心,我马某人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定会护得弟妹周全。”

他话间已闪身到了慕北亭的身前,然后躬身伸手,一手扶住慕北亭的胳膊,一手拉住荀黛儿的手腕,欲要将两人带走。

可正当他要挪脚之时,一旁的刘福突然阴沉下了脸色,大喝道:“站住!你要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是不是也该问过我的同意与否?”

马维本立刻冷声回应道:“笑话!我立足于大明国土之上,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又何需去问你这个倭寇浪饶同意与否,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刘福脸色更沉了,立时就要动手,可就在这时,忽听周楚清冲他喊道:“刘福,你过来。”

刘福先恶狠狠瞪了马维本一眼,旋即转身面向周楚清,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周楚清干咳了两声,道:“我没力气大声话,你走近些,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刘福略一犹豫,但终究还是向周楚清走去,等到得近前,又道:“先生,请问吧。”

周楚清道:“夫人过世时,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刘福摇头道:“林夫人走的快性,不曾留下有用言语,至于咒骂我的话,那也不必了。”稍顿,又道:“不过遗物倒是留有两件,还请先生转递给林宗汜,叫他做个纪念吧。”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镯和一把长命锁,接着抬手一抛,丢到了周楚清的面前。

周楚清仍是盘膝端坐,也不伸手去捡,只是将目光缓缓沉落到了两物之上。这两个物件确是出自于林宗汜的妻儿,周楚清自然识得,但他还是盯看了半晌,方才木讷道:“我受伤已重,无力捡起这两件东西,你过来把它们放到我的怀里。”他这一句话时,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倒似是在命令一般。

刘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照做了,他走近几步,然后弯腰把东西捡起,接着又走近了两步,伸手便要把东西往周楚清的怀里送去。

然时迟,那时快。就在刘福伸出手的一瞬间,周楚清原本呆滞的双眸中突然精光乍现,随即又暴喝一声,双掌齐向刘福的丹田处拍去。

此举实在突兀,刘福回护不及,腹处立时就被周楚清的双掌结结实实拍中,而他的身子也在顷刻之间向后疾飞而去,同时口中鲜血飞涌,并随着身体飞行的轨迹,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雾弧线,最后重重摔落到了两丈开外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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