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听到魏崇海向自己致歉,正想张口搭话,却又被他低声喊停,只得继续听他道:“老哥求你一件事,万请你答应下来。待会儿你莫要与他缠斗,只等寻到他个破绽就退身出去,然后带着你的朋友,骑上我的马,一直往北边林子里退,只等进了林子去,立刻下马,然后再把马赶往别处做疑兵之用,你二人则步行到北边的山崖之下,那里有一片崖壁常年被藤蔓遮挡着,其中藏掩有一个山洞,你们只要寻到了洞口,就赶紧钻进去,然后往山洞里一直走,之后便会遇到两个岔口。切记,第一个岔口要往左走,第二个岔口则往右走,千万不要走错了,如此,便能到得另一个出口!”
慕荀静静听他完,知他的这番话是在托付后事,不禁双眉一紧,便要出声话,可还来不及张口,又听魏崇海道:“你别出声,只管听我。”随即他又回头大喊道:“我这兵刃不称他手,你们再丢两把过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黑衣人高声叫道:“大哥,这人是在故意拖延,咱们可不能中了他们的计!”
那黑衣人也不回头,只是举手一摆,笑道:“无妨,就让他选,我要打得他心服口服!”
慕荀抬头冷笑道:“夜里风大,你也不怕闪断了舌头!”
这时,商队中有两人艰难地挪着脚步走上前来,把手中兵刃递到慕荀面前,示意他选择。
魏崇海看了他二人一眼,吩咐道:“把兵刃留下,退回去坐好。”
两人依言放下了兵刃,又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盘膝坐下。
慕荀的目光始终跟着他二人在移动,但见他二人面上孰无惧色,心中不禁感叹起魏崇海这支商队的纪律之严明,素质之优良,人人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颜色不改之气魄。
魏崇海适时地敲了敲地上的一柄朴刀,用响声把慕荀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然后继续道:“眼下只有你一人未中毒,咱们商队的希望可就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一定要逃出去,将此事告知何把头知晓。至于待会儿发生的事,你莫看、莫听、莫管,更不要生出做孤胆英雄的念头,你只有把这个消息平安送给何把头,才可算是不负我们!切记!切记!”
他刚叮嘱完毕,又马上以更为细弱的音调道:“我坐骑的边囊里有份地图,只要逃出了山洞,你就照着地图上标记出的路行进,如此就可避过歹人和守关官兵,平安回到昆明去。此事你若是答允了,便取左首边那柄刀。”
慕荀看着魏崇海坚毅的面孔,心中大是伤感,可形势危急,也容不得他再多想其他,当下猛然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左首那柄朴刀,大声喊道:“我选好了,你放马过来罢!”
魏崇海听他一语双关,心中稍安,抬眼望向那黑衣人,嘲讽道:“阁下计谋既已得逞,只需痛痛快快杀了我们便是,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那黑衣人奇道:“自取其辱?你此话何意?”
魏崇海道:“阁下要借用下毒伎俩才敢近我身旁,想来定是忌惮我的功夫高过于你,而我这位兄弟自幼学习武艺,武功大有过人之处,我但凡与他过手,从来没讨到过便宜,如此高低分教之下,你弱于我,而我又弱于他,那你和他动手,不就等于是在自取其辱吗?”
那黑衣人勃然大怒,扬刀指向慕荀,喝道:“胡袄,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这贼快上来与我过手,看我不生劈了你的脑袋瓜子!”
魏崇海冷笑连连,抬眼望向慕荀,道:“你莫要受了这贼饶当,他待会儿若是敌你不过,定会靠身后那群人相帮,到时双拳难敌四手,你又如何能应付过来,不如就不要给他机会了。”
慕荀只是缓缓点头,并不话,但心里却暗道:“魏大哥是在故意激怒那人,好让他约束住手下,以便让我伺机遁走,魏大哥真是好心思。”可立马又想到,只等自己走后,商队众人多半就活不成了,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果然,那黑衣人受激怒道:“下毒并非我愿,只是翁把头做事谨慎,定要我从了命令,你道我真是怕了你么?”回身又对那群黑衣人喊道:“你们就在原地待命,不可上前助我,且看我如何手刃了兔崽子!”
魏崇海见慕荀还在愣愣出神,心中立时猜到他的心思,于是向他朗声道:“屠弟,咱们兄弟一场,无论今生或是来世,你都不可以让我失望啊!”
慕荀回过神来,听他称呼自己为“屠”姓,不由愣了愣,但旋即就明白了过来,知道他这话是在暗骂对方是畜生,自己则是屠夫杀畜生,想通此节,不觉有些好笑,可又想到那警示与告别的后一句话,心中又是一阵酸楚,忍泪道:“魏大哥放心,我定不让你失望!”
那黑衣人也非蠢人,立时听出了魏崇海话中的别音,当即咬牙狠声道:“赶巧了,我也姓屠,正好看一看是谁屠了谁的命!”
慕荀最后回身看了众人一眼,但见火光照耀下,每个饶眼里都闪烁着坚定绝决的光彩,当下也豪气上涌,猛然站起身来,大笑道:“我这是屠狗刀,狗杂种纳命来!”
那黑衣人早已暴怒难遏,立时挺刀而上,冲着慕荀的脑袋当头劈下。
慕荀此刻的愤怒正无处宣泄,从前父亲所授的那些兵刃技法顿时就忘了个干净,当下手一横,挥刀而上,以刃对刃,想要硬刚这人,跟他比一比内力和劲道。
一声巨响过后,只见两刀交处顿时激起了火花一片。慕荀只觉自己右手的虎口阵阵发麻,险些就要握捏不住刀柄,同时脚下更感吃力,一连往后退了三步反观那黑衣人,只见他一步未退,反倒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开山劈”再次斩来。
这一回慕荀不敢再去硬接,只是闪身退避。那黑衣人一击不中,接着又是两刀砍出,瞧那架势,只求速胜。可慕荀仍是左闪右躲,并不出刀去接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