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卿见慕荀犹豫不决,不屑地嗤鼻冷哼了一声,提议道:“你若是爱惜自己的身子,那也无妨,把你妹妹的手指卸下来给我也是可以的。”
慕荀顿时瞪大了双眼,惊呼道:“你莫要乱来,你适才答应过我,不动我妹妹一丝一毫!”
言毕心意一横,立时咬紧了后槽牙,反手探到巫汐紫的腰间,仅用右手两指便抽出了她藏于腰间的鱼刃短刀,随后挥刀向前,直取自己左手指而去。
只听得“噌”一声响后,一截断指应声落下,慕荀微一弯腰,伸出右手将断指接住,随后反手掷向杨三卿,大声喝道:“拿去!”
慕荀此举甚是突兀,直看得场中三人都是一愣。
杨三卿率先回过神来,立马伸手接住了那截快要戳到自己面上的断指,凑到眼前细细瞧了瞧,笑道:“不错,不错。眼下看来,你还算有点骨气,这断指我便收下了。”
这时巫汐紫也缓过了神来,只听她惊呼过一声后,急忙抢到慕荀的身旁,一把抓起他断了手指的左掌,慌忙从怀里掏出了绣帕为他包裹住伤处,同时恨声埋怨道:“你可真是傻呀!你道照做了他就会善罢甘休么?”
慕荀面若寒霜,双目炯炯地向杨三卿望去。
杨三卿嘿嘿一笑,道:“你放心吧,我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慕荀转目又望向洛瑶,只见她早已昏厥了过去,身子正软绵绵地靠在杨三卿的臂弯里,心知她定然是因为适才目睹了自己断指的过程,惊吓过度,以至昏死了过去,于是又转头瞪眼看向杨三卿,正色道:“你好生伺候着我妹妹,她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便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稍顿,又道:“半个月后,你我还在这草屋里碰头,到时就各凭本事了结这段仇怨!”
杨三卿笑道:“好,好。可你们若是逾期不到,那也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慕荀冷冷道:“你就这么急盼着死么?”
杨三卿扬了扬慕荀的断指,随后缓缓收入怀中,戏谑道:“年轻人,话不可得太满,到时候谁死谁生可还不准呢!”
慕荀低头看了看自己断了一指的手掌,双颊不禁抽搐起来,重重哼过一声后,侧头对巫汐紫道:“咱们走!”
两人转身刚要走,只听杨三卿又道:“且慢,子,你要走便自己走,至于这骚狐狸嘛,嘿嘿,我可没过让她走。”
慕荀猛然回转过身子,寒目如霜,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三卿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骚狐狸我可是要带回去交差的。何况她先前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饶了她不是?”
慕荀冷笑道:“你这不是没事么。哼,她若是真把你毒死了,那可就大快人心了!”
巫汐紫心中也一直奇怪,她先前亲眼看到杨三卿是中了毒的,为何他却没死,反而还寻到了这里来,并且他的身体也似没事人一般,实在是奇哉怪也。但眼下并非是询问真相的时候,况且她也不敢问,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脚下还一直连连后退,直至徒了慕荀的身后。
杨三卿笑道:“这骚狐狸有些什么手段,我还是知道的,先前不过是我疏忽大意了,这才着了她的道。不过嘛,她那点毒还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还有解药在手,就更不用把她的手段放在心上了。”
慕荀对他是如何解毒的过程并无兴趣,心中只想:“我已经把洛瑶妹妹当给你做了人质,难道还要再当一个?我就如此没用么?”当下断然拒绝道:“不行,她必须跟我同去!”
杨三卿皱眉道:“这可不协”可眼珠稍转,又换作笑脸道:“嗯,倒也不是全然不行,只不过你得再付一点代价给我…”
慕荀问道:“什么代价?”
杨三卿目光缓缓下移,瞥了一眼慕荀缠着纱布的左手,慢条斯理地道:“你若是愿意再给我一根手指,我便让她跟你走。”
慕荀一怔,也垂首看向自己的左手,心里开始踌躇犹豫起来。
巫汐紫躲在他身后,贝齿紧咬朱唇,仅一瞬息的功夫,心意立定,当下便要跨步上前,却不料又被慕荀伸手拦了下来。只听他沉声道:“好!就依你,我再给你一根手指便是了!”言毕,举刀便要向自己的无名指砍去。
不过这一回他手中的鱼刃刀还尚未落下,便听得杨三卿与巫汐紫同时高声喝止。巫汐紫更是抢上前去,双手死死抱住慕荀持刀的右臂,不让刀刃落下。杨三卿则是喊道:“且慢动手!”
慕荀目光凌冽,冷冷投射到杨三卿的脸上,寒声问道:“你这是要反悔吗?”
杨三卿笑道:“非也,非也。我只不过是突然有了一个疑惑,想要问你一问。”
慕荀目光更寒,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杨三卿看了巫汐紫一眼,笑道:“你此刻甘愿为她断指,究竟是为了义气呢?还是你喜欢上她了?”
此话一出,巫汐紫的面上顿时飞起了红霞,握着慕荀右臂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一松,但旋即又握得更紧了。
慕荀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稍一犹豫后,又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试探我什么?”
杨三卿忽然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扬手一摆,道:“好了,你们走罢,但莫要忘了半月之期!”
慕荀又是一愣,一时间竟有些猜测不出眼前这饶用意,但转念又想,他既然放行,那自己携巫汐紫离开便是,也好瞧瞧他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转身拉起巫汐紫,便向门口走去。
两人出得草屋,却不见屋里的杨三卿有何动作,慕荀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一把拽住了巫汐紫的手,急步往东首巷奔去。两人走巷过街,直至离开草屋很远后,方才放缓了脚步。可他俩谁也不开口话,都各付心思,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