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生渺渺何相伴(二十三)(1 / 1)日暮途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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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荀一时语塞,思虑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只是悄悄伸出双手去紧紧握住了巫汐紫那冰凉的双手。

巫汐紫感受着来自他掌心的温热与情义,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在攒足气力后,柔声问道:“外面有月亮吗?”

慕荀点头道:“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巫汐紫道:“我想出去看看。”

慕荀本欲拒绝,但又想到她余时不多,终是不忍拒绝,只得点头道:“那我抱你出去看吧。”着拽起棉被将她团团裹住,这才抱着她出了车厢。

巫汐紫到得车厢外,立马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雨水洗涤过的清新空气顿令她精神为之一振,她缓缓睁开双眼仰头望,入眼便见空中圆月高悬,众星璀璨,在这一刻,她的眼睛似是好了一般,空中的明月繁星,远处的高耸山脉,近旁的树影摇曳,全都看得真真切切,她越看越是欢喜,不禁轻呼道:“真美啊!”

慕荀的双眼却是始终盯着她的脸庞,但见她面色好转,心头一喜,柔声道:“昆明城里的月亮才最是美呢!你先回车厢里好好睡上一觉,等你再醒来时,咱们就到昆明城里啦,到时饮酒赏月岂不惬意!”

巫汐紫眼神迷离地望着慕荀,似有欢喜也有庆幸,轻轻笑道:“你陪着我一起吗?”

慕荀只求能激起她的求生欲望,哪还会多分心思考虑其它,当即连连点头,正色道:“我自然会陪着你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咱们离昆明城真的已经很近了!”

巫汐紫露出浅浅笑颜,含情脉脉地看了慕荀良久,才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荀不愿让她耗费力气多话,摇头制止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极好的人,这就足够了。至于余下的话,等咱们回到了昆明城再也不迟。”

巫汐紫急道:“不行,我此刻就要告诉你!”话音未落,便因情绪激动而诱得剧烈咳嗽起来,一张俏脸也在这一瞬间又白了几分。

慕荀不敢再拦她,连忙轻抚着她的后背助她顺气,道:“那你今日且先一半,等明日再另一半。”

过得片刻,巫汐紫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本名叫做李汐颜,并非是巫汐紫,而且我也不是侗人,这身份和假名都是当我见到你以后临时杜撰出来的,你…你可不许怨我骗了你呀。”

慕荀一怔,心下默念道:“巫汐紫,巫汐…咦,倒过来不就是紫汐巫…子虚乌有么!这个果然不她的是真名!”

想到此处,心头微微起气,自相遇至今,自己虽是对她言行多有不屑之处,但心里对她到底还是放心的,却万没想到却还是被她欺瞒了这么久。可低眼又见她此刻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哪忍心再去责怪她,只得轻叹一声,温言劝道:“世道不古,人心叵测,你心谨慎自是应该,我又怎会怨你!”

李汐颜见他不怪自己,微蹙的眉头顿时一松,可转瞬又咬唇半晌,迟迟不再出声。

慕荀只道她体内寒毒又发,急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着伸手便要去摸她脉口。

李汐颜摇头拒绝,又道:“我并非是良人,那日杨三卿的不错,我就是一个下贱的娼妓。前几日里我不愿与你起,乃是因为…”到此处忽又闭口不言,面上再度露出犹豫挣扎之色。

此前透过旁人言语,慕荀已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并且心里也大致有了一个答案,是以此刻听到她亲口出,也并不觉惊奇,只是在他心底里,却还是莫名生出镰淡的失望与惋惜。

借着车厢壁上照明灯笼发出的光亮,李汐颜暗暗观察着慕荀此刻面上的神色变化,但见他露出了失惋之意后,当即冷冷笑道:“你心里肯定是极看不起我罢?嘿嘿,可这又如何?我已是将死之人,又哪里会惧怕别人看不起…咳咳…”到激动处,又自咳喘起来。

慕荀急忙解释道:“不,不,我并没有看不起你。身陷烟花之狱,非是常人所愿,你定然是有苦衷的。”

李汐颜双眸紧盯着慕荀,追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的又可是真心话?”

慕荀重重点头,伸手一指苍穹皓月,正色道:“我的并非违心之言,明月可鉴我心!”

李汐颜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你所言不错,若是有得选择,谁又会甘愿在声色之地任人娱弄?”

慕荀的心里忽起怜惜之意,环抱着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一紧。

李汐颜感受着由他肢体传递过来的关怀,浅浅一笑,又道:“你既不嫌弃我,那我自然也不会对你隐瞒过往,有关我的一切我都会详详细细告诉你的。”

慕荀也不话,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

李汐颜抿了抿唇,接着道:“你可知道螺涯阁?”

慕荀摇头道:“我从未听过,它…它是一个帮会么?”

李汐颜沉吟道:“唔,你并非本地人士,不知倒也不奇,那我便由螺涯阁起吧。”

她到此处,又举目望月,心思远漂,片刻后才娓娓道:“这螺涯阁乃是贵州境内声名最响、规模最盛的烟花之地,但凡是你想看的、想玩的阁里都能满足,可这些都还不是它最为出奇之处,最让螺涯阁声名远播的原因,却还在于它是贵州地界最厉害的地下情报集散地,只要是在贵州境内的信息,上至朝廷机要,下至鸡毛蒜皮,阁里的消息室里都无所不有,也无所不全。而我,则是螺涯阁里正字门的门主。”

慕荀惊道:“你…你竟是这螺涯阁里的头目?”

李汐颜的面上却孰无得意之色,相反的却是隐隐露出了一丝恐惧与羞愧之意,轻叹一声后,又道:“我本是一个孤儿,自幼流离失所,靠吃百家饭活命,每日里受尽白眼与屈辱,真是生不如死。终于,在我八岁那年的冬,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人间地狱,于是狠下了决心,准备一死了之。可就在我要投河的前一刻,却又被一个中年书生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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