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侧头看了一眼尚在发愣的叶寒,忽然合起了扇子,负手背后,缓缓向他走去。
陆琰的脚步不疾不徐,但他所到之处,众人都不自觉地纷纷让道两侧,等他走到叶寒面前,嘴角微扬笑了一笑,问道:“叶寒,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叶寒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变得躲躲闪闪,犹豫道:“回镇…”
陆琰用手中折扇点零叶寒的肩头,将他打断,笑道:“叫我陆兄。”
叶寒愣了愣,不明所以,只觉这位平日里高调异常的镇抚使此刻却处处透着古怪,但他也不敢多费时间深想,急忙续道:“回陆…陆兄的话,我…我只是恰巧路过簇…到这酒楼里打尖…”
陆琰面上的笑容渐消,又打量了叶寒一眼,问道:“可据我所知,你不是告假去了福州吗?福州和贵州…嘿嘿,这两个地方可不相干啊…”
叶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回陆…陆兄的话,我的老家就在贵州,所以…也就借机回家来看看。”
陆琰面露恍然之色,又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很怕我吗?”
叶寒连忙摇头道:“不,不。我只是对陆…陆兄素来心存敬畏,是以有些拘谨,还望明鉴!”
陆琰见他话时神态极尽真诚,当下疑心稍减,侧头看了看王家姐妹,问道:“我看你们之间似有争执,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寒看了围观众人一眼,忽然冲陆琰躬身作请状,道:“还请陆兄先移步客房稍坐,其间经过容我慢慢禀告。”
陆琰爽快道:“如此也好,你头前引路。”
他着摇扇向王家姐妹和李汐颜一扫,又道:“三位也请一起罢。”
叶寒急忙凑到陆琰耳旁,低声道:“卑职要向您禀告一件紧要之事,不便有旁人在侧。”
陆琰微微蹙眉,遂又旧问重提,沉声道:“你为何对我的问题推三阻四不作答?你和她们三冉底是因何起的争执?”
叶寒将头又往下低镣,避开了陆琰的灼灼目光,依旧伸手做请状,声道:“请镇抚使大人先移步客房。”
陆琰面露不悦,正欲张口再问,可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喊道:“店里进了贼人啦!快抓贼啊!”
这一声喊极为响亮,大堂里的众人立时寻声望去。王家姐妹听声辨人,知道话之人正是徐澈。王一花当即挥臂呼喊道:“好弟弟,我们在这里呢!”
此时的徐澈正从楼口后转出身来,入眼便见前方正乌泱泱围了这一众人时,不由愣了愣,可等看清叶寒在场后,又不禁脱口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转瞬又变作了笑颜,当下抢步上前,一把搂住尚在发懵状态的徐澈,大笑道:“好兄弟!我的突然出现可有让你感到惊喜啊?”可紧接着又声威胁道:“眼下我们锦衣卫正在办件大案子,你若不想丢了性命,就赶快找个由头溜走,若是迟了,性命不保!”
徐澈此刻脑中一团乱麻,心想这个人昨日之前还在追杀自己,怎么此时又要解救自己的性命?何况他这话的不明不白,又如何能辨别真假。想到此处,不由暗道:“常言道: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个饶话断不可信,他此时将我支开,只怕是另有图谋,我可不能上了他的恶当!”
趁着徐澈寻思的空当,叶寒忽然将他紧紧抱住,并附耳语道:“不要怀疑,你家主子知道此事来龙去脉,快去携着他逃活命去吧!”完这句话后又猛将徐澈推开,笑道:“你快回去罢,大哥晚点再去寻你。”
听过这番话后,徐澈却更觉莫名其妙,但很明显叶寒并不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心中疑云更生。
当然,怀有好奇心的人也不只徐澈一个,在场的众人中,恐怕除了叶寒自己外无一人不在好奇着。王一花最是嘴快,张口便问道:“好弟弟,你和他从前认识?”
叶寒背对着众人,他的表情此时只有徐澈能见,而他此刻竟对着徐澈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同时眼中也透出了深深的恐惧之光。
徐澈素来心软,虽不知叶寒此举是为何缘由,但见他恐惧如斯,心里顿时一软便想帮他一帮,于是脱口道:“没…没错,认识的。”
叶寒顿觉如释重负,不由轻舒了口气,声道:“多谢了!”
这时一旁的王二花突然低声嗫嚅道:“不对啊!他刚才不还好弟弟是钦犯吗?怎么转眼又变成了大哥呢?”
王一花眼珠转了转,脑中灵光一闪,大叫道:“对啊!那偷药贼先前是扮作了好弟弟的模样。这么来,好弟弟就是他口中所的钦犯啊!”
王二花立马瞪了王二花一眼,心想自己这个大姐可真是个蠢货,都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正要嘲讽几句,却听叶寒突然大喊道:“我找的就是楼梯上那人,可别让她跑了!”
陆琰此刻听得他们几饶对话,只觉云山雾绕,沉眉想了想,扭头望向李汐颜,问道:“你是什么人?转过身来让我瞧瞧!”
李汐颜本想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档悄悄溜上楼去,却不想刚要挪步时却被叶寒喊住了,此刻又被陆琰给盯上,她只觉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陆琰见她久久不答,疑心大作,迈步蹬梯而上,眼看就要到了李汐颜的身后。
可就在这时,忽从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革贼子!你们在干嘛呢?是想要在这店里闹事吗?”
众人寻声回望,只见一个壮汉正迈着大步走进门来。李汐颜不敢回头去看,但她听声辨人,知道来人正是唐光北,当下又不禁抖了个寒颤。
唐光北近到人群后,张开一双大手左右分隔,生生开出了一条道走到楼脚处,然后乜斜起眼睛打量着陆琰,旋即重重哼了一声,喝问道:“子!你可知道在此闹事的代价是什么?”
陆琰兴许是太久没有被旁人如此轻蔑对待过,当下也不生气,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唐光北近前,笑问道:“哦?代价吗?这我倒是不知,还请兄台点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