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浇灌枯竭的大地,试图唤醒被人们遗忘的良心。
夏犹清擦去蒙眼的雨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把‘十大恶蛇’都杀了,他们早就该死了。”
黑云散去,骄阳四射。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湿后的太守府,异常的空虚。
萧盛难得的关心盛煜岚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叶晴不会安慰人,加之她以为现在的盛煜岚也许有点讨厌她了,就索性省去了寒暄客套之词,直接了当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盛煜岚关了范济的书房,双手搭在门,将头抵着,似乎不肯撒手。
想到儿时对舅舅的诋毁,他咬紧了牙关,牙齿间忏悔的咯咯作响,他到最后都没来得及跟舅舅说一声对不起。
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为了众生倾尽一生,连死后都不忘润泽大地,却什么都没得到。
最终他转过身,撒手道:“我要去皇宫,将这件事全盘禀告陛下,并将‘十大恶蛇’在人间作乱的罪责一一说清,昭告天下!”
清儿说的对,要把他们一个不剩的灭掉!
第二日,大家便收拾行囊准备前往长安。
马车到了城门口,却被徐夫人拦了下来。
只见徐夫人背着行囊,抱着孩子,跪在了地。
“求世子收留我们这对可怜的母子吧!奴婢愿为世子做牛做马。”
还没等盛煜岚回话,坐在马车的老头翻身来到徐夫人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盛煜岚见状便不再多言,宣城百姓对舅舅范济的死闭口不提,满不在乎。徐夫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没了太守的庇护,之前那些人恐再找她麻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马车出了城,后面的百姓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瞟着,渐渐看不到踪影。
有人小声道:“还好他们走了,没有找我们报仇。”
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为何找你们报仇,又不是你们杀了他的,是他自己要跳江祈雨。”
那声音低沉又婉转,说起话来别有韵味,像是在唱一首曲子一样,能魅惑人心。
方才小声低语的人回头看,竟然是那个巫婆。
此时巫婆的声音竟然是个男人!
他害怕道:“你……你怎么是个男人?”
“巫婆”摘下了斗篷,近距离能看到他土黄色的脸纹有奇怪的文字,像是符文,可脖子一处却是十分雪白洁净。
那人看到这幅面孔,哇的叫了出来。
“啊——鬼啊!”
过路的路人也被吓得叫嚷退却。
白颈乌的一边眉毛一挑,半眯着眼睛,不屑道:“叫什么叫,连个孩子都不如。”
他向空中撒了什么,顿时紫气像一条条扭动的蛇渐渐弥漫开来。
被紫气覆盖的人们脸竟然浮现了幸福的笑容,他们在半空中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家人,那些被山匪残害的儿女都回来了。
他们与自己的孩子、父母、妻子相拥。
然而脸的表情却渐渐狰狞,手脚被折断,青筋暴起,脖子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瞳孔渐渐缩成针眼。
白颈乌狡黠一笑,看着紫气下的真相,所有人都被毒蛇紧紧缠绕,尖牙咬在他们的脖子,白色的毒液渗入血脉,可他们却感受不到痛苦,继续沉浸在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当中。
他只身一人,缓缓从人们身边走过,细长的手指每走过一个人的身侧指尖就要轻轻点动一下,他的身后已是尸横遍野。
夏犹清往身后望去,宣城已经被抛在了身后,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萧盛替她牵着马,感觉到她的异样,便将缰绳递给了她,在她身侧问道:“你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声尖叫,从宣城传出来的。”
萧盛回头望了望,回道:“没有啊,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我很好,师兄不用担心。”
萧盛望了望一旁的马车,盛煜岚就在里面。
“你可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我们要一起除掉‘十大恶蛇’。”
“那小子是个可靠之人,你比师兄我多当了几年杀手,果然比我会看人。”
“那师兄,半月楼?”
“第一百个人已经死了,我们是时候该离开那了。”
马车入了树林,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没有外面那么炎热了。
迎面还有冷风拂面。
不对,这风是剑风!
“小心!”
一把铁剑迎面而来,叶晴和沈尧立即挡在马车前。
来者身穿墨色短打,接过被夏犹清挡回去的铁剑之后,又脚尖点树直冲向前。
叶晴与沈尧对视,显然这人不是冲着世子来的。
盛煜岚安抚好受了惊吓的徐夫人后,掀开车帘,清儿、萧大哥正和来人打得火热。
那人看着有点眼熟,不过显然他不是清儿的对手。
夏犹清与萧盛的配合极好,那人不得不退后十丈,他不甘心道:“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楼主还非要我来寻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不测,为你担心受怕。夏犹清我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萧盛冲动道:“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当然是勾引男人的本事。”
萧盛:“你有种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砍了你!”
盛煜岚细看那人平平的相貌,细听那人奸邪的声音,突然想起来了,那人便是两年前说清儿的坏话被他用石头砸了脑袋的人。
他气汹汹的准备下马车,要跟那人好好理论一番,却被叶晴拦住了。
叶晴:“这是他们半月楼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再看看吧。”
夏犹清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人,她想起来了她手拿的剑就是他的。
那人继续说道:“夏犹清要不是当年你勾引楼主借此位,‘天字’令牌就是我的了!”
一阵穿林风吹过。
夏犹清面无表情:“你……是谁?”
啊?
……
“我把你当我的对手,一直同你竞争,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夏犹清:“我平时练功就已经很累了,没工夫去记一些琐碎之事和……斗筲小人。”
“你竟然说我是斗筲小人!”
夏犹清:“当然记你的名字这件事也很琐碎。”
“你!”
夏犹清:“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你挡着我的路了。”
“夏犹清就你这点本事,能拿得住楼主,却奈何不了我!”
那人紧握剑柄,怒气已经使他失了理智。
夏犹清放松手腕,转了几个剑花,冰冷而不屑道:“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是杀你这个斗筲小人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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