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首山西北第一座山,名唤“北苍山”,乃是天字支的首山,天字支的旗主和家眷就住在这座山上。
山顶,灵气总浓郁的地方是一个赤松环绕的演武场。演武场上,怪石林立,四下里血迹斑斑,各样白骨胡乱丢在地上,让人不寒而栗。四周的松树都是老松,干虬枝盘,模样狰狞,各个都如那红磷巨蟒一般。将那演武场衬得更显凶恶。
太阳初升,薄雾未消。
一个青年光着上身,从赤松林子里走了出来,既不惧天气的寒冷,也不畏演武场的肃杀之气。几个大步,这青年便到了演武场中央,回头向着松林深处望了一眼,举起右手用力摆了一下。
“吼”
一声愤怒的兽吼陡然自这青年的身后闯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黑影如疾驰的流星一般向着青年猛扑了上去。黑影跃出松林,身形渐渐清晰,乃是一只全身漆黑的黑风豹。
青年转过身来,眼光炙热,身上肌肉隆起,双手一展,各出现了一根绿木鞭。这青年正是风升。
黑风豹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高高跃到了风升的头顶,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砸了下去。风升不闪不避,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踏,离弦之箭一般,直射了上去。
“嘭”的一声大响。
黑风豹砸到了怪石之上,一连砸倒了四五根石柱,这才险险停了下来,连呕出几大口血来。
风升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上,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盯着黑风豹,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做我的仙宠?”
黑风豹从地上挣扎起来,躬着身子,全身毛发直立,呲着牙,又是一声怒吼:“吼”
“找死!”风升大怒,握紧双鞭,右脚用力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声势惊人,如那出水的蛟龙一般。
黑风豹不敢硬撼,转身就跑,跑到赤松林边上,松枝摇晃,松针纷纷飘落,空中一荡,全都如钢钉一般,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黑风豹赶忙转身逃向了右首,贴着松林跑了起来,一路松针飘落,“噼噼啪啪”作响,如下起了冰雹一般。
风升满面冷笑,不紧不慢地追着。绕着演武场跑了一圈,风升没了兴致,冷哼一声道:“畜牲,还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也让你这爬虫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黑风豹头也不回,依然没命地向前逃。
“真以为我追不上你!”风升双目一凝,玄功运转,脚尖在地上一点,陡然加速,一个闪身便堵在了黑风豹的身前。
黑风豹大惊,想要折向右首,却被风升一记快若闪电的飞脚踢飞了出去,再次砸到了石柱上。要挣扎着起身,起到一般,忍不住吐出几大口血,又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风升身形一闪,一脚踏在了黑风豹的头上,冷冷道:“愿不愿做我的仙宠?”
“吼”黑风豹呲牙嘶吼。
“找死!”风升举起绿蛟鞭就要狠砸下去。
便在这时,松林里突然跳出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黑脸青年,慌慌张张道:“升哥,手下留情!这杀了多可惜,就算做不成仙宠,也可以想办法练成符宝啊!你老兄有了符宝,小弟我可还没有呢!”
“废话真多!”风升一脚将黑风豹踢飞了出去,黑风豹重重地砸到了石柱上,颠了几颠,滚到了地上。
“你轻点啊!”黑脸青年无比肉痛地道,“打死了还怎么炼符宝!”
“少废话!”风升晃了晃头,骨骼“啪啪”作响,“赶紧去把那只狮子也给我放出来!”
黑脸青年惊道:“还来?马上就要擂台比试了,你不留点力气,准备准备吗?”
“打那种货色,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少废话,赶紧把那只狮子放出来!”
日上三竿,战马山人山人海,每个擂台都被挤得密不透风。虽比试尚未开始,他们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每一方擂台上的输赢。
有些人在意擂台上输赢是因为自己或者好友、亲人正是擂台上的当局者,但更多的人在意输赢则是因为擂台上的输赢是和自己的钱袋子是直接相关的。
不过,有经验的赌徒都知道,这第一天的比赛是挣不了多少钱的。因为,第一天的比赛大都是嫡系子弟的热身赛,他们都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战胜自己的对手,像这样一边倒的比赛的赔率自然是低得可怜。
风长白背着手立在一块陡峭的巨石之上,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甲午擂”出神。所谓“甲午擂”指的是战马山从山顶向山脚数的第三十一座擂台。
“长白兄,你押的是哪一擂?”一个长着贼眉鼠目的瘦削老头嬉皮笑脸地跃到了风长白的跟前小声道。
“押个屁!”风长白没好气地道,“能挣到钱吗?”
又愤愤不平地指着甲午擂观战楼上的一个老头,带着醋意道:“真正能挣到钱的是那个老小子!”
贼眉老头眯眼看了看风长白指的人,也不禁醋意大发道:“你看风长威那个老小子得意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老子出力,这个老混蛋却坐等收钱!”风长白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火花。自从昨日晚间他又输了个底掉,他便开始后悔、不平了起来,后悔自己给风长威要的太少了,不平在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出力,而风长威却坐享其成。
甲午擂边上,风无尘感觉自己成了大江大河里的小小浮萍,去往东、西或南北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他的行动全都被那人潮、人浪肆意地摆布着。
“色狼,没想到你人缘居然这么差,一下有这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看你被人踩在脚下!”候涛虽然同样被挤得也是动弹不得,但那一张仿佛是租来的嘴却还闲不住。
独孤洋紧接着道:“估计色狼肯定早年在这里干过什么伤风败俗的恶事!”
自打霖儿出现之后,只要一打趣起风无尘,独孤洋和候涛就会变得空前的团结。风无尘白了这两个没正经的家伙一眼,想要出言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到了肚里,只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之所以来这么多人,肯定都是老祖的豪赌惹的祸,我要是万一输了,以后还怎么见家里的人!”一念及此,不由更紧张了。
其实,风无尘只猜对了一大半,他这里“风景独好”固然有风长志豪赌的原因,但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这个擂台上参赛两人的修为悬殊并不像其他擂台那么大,还存在那么一点观赏性。
正在风无尘出神之际,身边却突然感觉一松,一阵诱人的芳香传到了鼻中。风无尘转过脸来,眼前不觉一亮,只见身边多出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来,正是韩霖儿。
周遭众人见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禁将目光都齐刷刷地聚到了她的身上,还都纷纷殷勤为她让路,风无尘这才感觉身边突然松了下来。
“无尘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一阵好找啊!”韩霖儿笑颜如花。
众人纷纷望向了风无尘,与看韩霖儿的目光截然不同,望向韩霖儿那是柔情似水,望向风无尘那是千刀万剐。
风无尘被众人望的头皮发麻,不知如何作答。
“霖儿姑娘,这都怪风无尘,我说要找到你一起过来,他非要说这么多人你很可能就不来了!”独孤洋一把将风无尘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取而代之,站到了韩霖儿的身前。
这边,独孤洋还没站稳,那边候涛又蹙起发难,要“攻城陷地”。两人一阵乱闹,韩霖儿一动身,周遭众人赶忙让路,轻飘飘地饶过候涛两人,又到了风无尘的边上,见后者面红耳赤的,便开口道:“无尘哥哥,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风无尘低着头道:“是是很紧张!”
“无尘哥哥,不用紧张,凭你的实力定然能够取胜!”韩霖儿为风无尘打气道。
风无尘感激地望了韩霖儿一眼,还没说话,整座战马山突然沸腾了。欢呼声、口哨声、尖叫声几乎要把天给掀翻了。
风无尘抬起头,只见天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战马山上空,化作了一匹匹白色的马以及马背上的威武人物,以巨塔之形停在了众人头顶。
塔尖上只有一马一人,此马比别的马要更大、更白,还多了一对修长的红色翅膀,远远看去就像傍晚的火烧云此人较之其他人却看不出什么出众之处,像是一个瘦弱的黑发书生,让人感觉他要远比其他人平凡不少。
不过,在场诸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瞧这个瘦弱书生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此人正是仙马山风家的现任家主,风长宁,而他瘦弱的躯体之内也蕴含着无比恐怖的修为,年岁不老,却已有元婴期的修为。
最高处,风长宁虚空四下里拱了拱手,轻咳了一下道:“今天是我们仙马山的青年族试,长宁在这里要感谢各位贵客不辞万里远道而来,让我们小小的仙马山蓬荜生辉”
风长宁的声音向他的面孔一样柔和,既不响亮刺耳也不威势逼人,但却完完整整地进入到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耳中,让每一个人都不禁肃然起敬,不敢再有调笑打闹等不恭的行为。
仰视着风长宁,倾听着他的一言一语,风无尘不禁对那“一览众山小”的风景憧憬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被万众瞩目、侧耳倾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