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前一日的下午,星儿拿着个包袱,早早的等在了御花园的碧波亭。
碧波亭是大夏皇城里代表夏日的亭子,紧依着一泓荷塘而建,三面环水,一面与回廊相连,每到仲夏时节,这个亭子是赏荷的好去处。
今日是星儿主动约了靖瑧,要送他一个自己亲手做的,驱五毒的草药香囊,还迎…明是端阳节,即是星儿的生辰,所以星儿还想跟靖瑧一起庆祝一下。
星儿查看了下自己手里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草药香囊,还有几块桂花蜜做的香饼,和一壶去年十五自己存起来菊花酿,在疏庆宫的后院买了好几个月呢,今特意挖了出来。
星儿将包袱放在石桌上,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睡眠,新荷已经露头了。
疏庆宫里,郭太后已经睡醒了午觉,正在换衣服。
“启禀太后娘娘,陈姑娘求见,是要帮太后梳妆更衣。”秀心回到。
“让她进来伺候吧。”太后发话。
“是。”
不一会儿,陈怡卿走了进来,但今日脸上多了一方青纱。
“卿丫头来了?”太后对着落地的铜镜,正在整束衣服。
“是啊!太后,卿丫头来伺候您了,娟心都给我吧。”
陈怡卿笑着,接过了娟心手里的外衣和腰带,娟心看她接手了,便退出了房间,去换谁了,桂纯嬷嬷也徒一边,打打下手。
阖宫上下,谁都知道陈怡卿是准太子妃,这种讨好太后的时刻,必是不会没个眼力见的,所以大家都退至其次。
陈怡卿先帮太后将腰带系好,又将薄一些的外衣套在外面。如今入夏了,大家都穿的薄了许多。
太后从铜镜里看着忙碌的陈怡卿,微笑着,怎么看怎么喜欢。
“卿丫头,你这是什么新花样啊,脸上怎么遮了纱?”太后笑着问。
陈怡卿摸了摸脸,迟疑了一下。
“怎么?”
“噢,没什么的,只是长一颗痘痘,还有,花粉过敏了起了一些干皮。”陈怡卿平静的着。
“前几日做五彩线手绳时不还好好地。”太后回头看她。
陈怡卿微笑,没话,继续给太后整理。
“有没有让太医瞧瞧?”太后皱眉。
“没事的,太后,以前也长过,许是今日驱五毒,吃了些辛辣的东西啊,就长了痘痘。”
太后点点头,想想也是,十七澳大姑娘了,正式血气旺的时候,长些逗逗也是正常的,就没再细问。
“要是总不好,就使人唤了太医来瞧。”
“是!太后放心。”陈怡卿轻巧的福身,一副乖巧可饶样子。
太后的衣服和妆容很快就修饰停当,太后揽镜自观,自己的气色真是好了许多。
“太后,卿丫头看着,您这脸上的气色越发的好了。”太后点点头,“昨日经过御花园,卿儿看着碧波亭里的新荷都露了头了,今日气也不热,咱们不如去瞧瞧吧。”
“太后,您这身子刚刚好些……”桂纯欲拦,陈怡卿又接了口。
“是啊,就是才好了,正应该呼吸下新鲜空气,太后这几个月一直闷闷,卿丫头看着都心疼呢。”陈怡卿微笑着看了眼桂纯嬷嬷,有:“前些,杜太医也,春暖花开了,可以走动走动,眼看着都过了立夏,太后还闷在这疏庆宫里……”
“好好好,就听卿丫头的,咱们出去走走。”着太后起身。
“娟心秀心,您也跟上吧。带两把团扇去。”桂纯嬷嬷到。
“是!”
娟心秀心赶快准备了团扇,陈怡卿也把自己的团扇带在了身边,扶着太后摆驾碧波亭了。
碧波庭里,星儿从袖袋里拿出要送给靖瑧的香囊,端详着,发现,有个针脚收的不太好,有拽了拽,尽量平整好看些。
正当星儿笑着整理香囊时,有人拿扇子敲了下她的左肩。星儿赶忙将香囊塞回袖袋里,以为靖瑧全都看见了。脸微微涨红,低下了头。
“你来了……”星儿轻柔的。
那人嗯了一声便坐在了石凳上,然后没了声音。
“你都看见了?”
星儿怯怯的问,心扑通扑通的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是怎么了,竟然有些紧张,平时也总是约了靖瑧出来玩,也不见自己这般的紧张。
那人又嗯了一声,依然不出声。动手拆开了包袱,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摆在了石桌上。星儿背着身不好意思回头。那人便自己动手,拿了一块香饼塞进了嘴里。
“这桂花饼子是你做的?很不错。”
那人开口,星儿却互助了,这不是靖瑧的声音,忙转头来看。却原来是太子殿下。星儿忙起身,福了一福。
“给太子殿下请安!”星儿定了定神,又问:“太子殿下,您,您怎么在这儿啊?”
太子靖璋端坐在石桌前,微笑的看着她,发现才一个多月不见,星儿好像又长高了许多,越发的娉婷有致,女孩子的身段也已经显露出来了,靖璋看着星儿清新的模样,越发的喜爱。
“不是你打发太监来,今日下午在这里给你庆生嘛。”太子笃定的。
星儿有些错愕,心里想着,这个太监真不靠谱,明明是七皇子,怎么就告了太子了呢?!如今骑虎难下,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此时不远处的,土丘回廊上,一行人才转了上来,又停在了那里。
“啊……是,是!”着,星儿朝太子伸出了手。
靖璋不知道何意,就抓住了星儿的手,这一抓,靖璋就像触电了一般,星儿的手好软,且光滑细腻。
星儿赶忙抽回,抽了一下竟然没有抽动,再用力才收了回去。靖璋松开了她的手,有一种怅然若失之福
“是你自己伸手的,怎么就拿回去了。”靖璋看着她。
“我,我……你不是前来给我庆生嘛,我是朝你要礼物呢。”着,星儿背转过身去。
靖璋走上前,扶着她的双肩,将她翻转过来,低下身与她对视,星儿瞪着眼睛看他,靖璋却发现,自己似是越发的喜欢这个丫头了,从的那种好感,好像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远处的土丘的回廊上,众人簇拥着的女主人,一脸阴沉的凝视这碧波亭里的少女。
“太子殿下,请您注意自己的……”星儿一句话没完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哥也在啊!”靖瑧摇着扇子,从回廊踱步而来。
星儿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匆匆的站起了身。一双求救的眼神看着靖瑧,福了一福身。
“给七殿下请安。”
“免了吧,你我何曾这么见外了。”靖瑧着事实,然后拱手一揖。“太子殿下!”
“七弟,你也来了,坐。”
着靖瑧落座了,星儿却侍立一旁。靖瑧见她站着,便起身拉她做到了自己旁边的石凳上。
同样是拉手,同样是扶着双肩,但似乎,在自己七弟和星儿之间似是家常便饭一样,太子看了有些温怒,边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
而不远处土丘的回廊上,太后却拽断了自己手里的念珠,一串珠子就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桂纯,走,转到万春亭去坐坐吧。”太后声音沉重低沉,语气却不是很好。
那厢太子如何打翻醋坛子拂袖而去,竹马两人如何交好互换礼物饮酒庆生,不提。
陈怡卿扶着太后转身往万春亭而去,隔着轻纱,陈怡卿扯动唇角轻蔑的笑了笑。
春已过,万春亭旁不远处的桃林,早已一片绿色,很多树梢,都已经挂起了青青绿绿的果实。
“太后您看,那些青色的桃子,多可爱。”陈怡卿念着帕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如今一行人已经落座在了万春亭之内。
“桂纯,你也坐下吧,咱们一处亲戚些。”
“是。”桂纯嬷嬷坐在了太后边上。
“太后娘娘,您和桂纯嬷嬷先坐会儿,我去摘几个桃子。”着陈怡卿往外跑。
“看看就罢了,那弄它,桃子毛扎身上要刺痒好久!”太后嘱咐已经跑出去的陈氏。
“知道了太后。”着陈怡卿拉了秀心跑了。
太后笑着看着陈怡卿,跑来跑去,甚是欢喜。
“桂纯,这要是咱们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年,也能像她一样跑啊跳啊的,如今咱们都老了。”着太后拍拍桂纯的手背。
“太后,再年轻个二十年,您可是刚刚入主中宫啊。”桂纯平时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和悦。
太后正跟桂纯聊着家常吃着茶,陈怡卿就一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手里攥了几个青青翠翠的桃子。太后一看,赶忙命人去打水。
“叫你这丫头别碰这桃子,当心桃毛刺进肉里,有你难受的。快交给她们,你赶紧洗手去。”
“没事的太后,以前在家时也捡过这种掉在地上的桃子的,没有事的。”陈怡卿嘴上虽然这么也赶紧的将桃子放进了托盘里,然后洗手去了。
“娟心,快去丢了。”
“别别别!帮我放好就好。”陈怡卿拦住娟心,“太后娘娘,卿丫头要留着给太后您腌蜜饯的。”
完,陈怡卿将手巾放进了手盆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取过了自己的团扇扇风,去去刚才跑出暑气。
陈怡卿扇一会儿喝一会儿茶,扇一会儿喝一会儿。太后看着她欢喜,也吃了些果品。
“卿丫头,你这团扇,看着倒是不错,可是扇出的风,却又一股生土的味道。哀家有点儿闻不惯,你这是熏了什么香啊。”
“卿丫头平时就用了宫里配的香,也只是熏熏衣服而已,这团扇是前几日跟星儿互赠的,跟贞儿也互赠了一把。太后不喜这味道,那卿儿就不扇了。”陈怡卿赶紧收起了扇子。
听到星儿的名字,太后的脸色有些发沉,但并无表露,然而太后的微表情,怎能逃过陈怡卿的眼睛。
几日后,疏庆宫内,陈怡卿哭着从后院跑进了疏庆殿,一进门便扑跪在地。
“求太后为卿儿请太医……”
陈怡卿一边一边哭着摘下蒙在面上的青纱,当看清陈氏的脸,只听啪!的一声,太后的茶杯落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