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的亲嫂嫂卞氏,进得汤泉宫来,求周皇后为自己的亲侄女牵红线,结一门好亲家。
卞氏所提婚事,乃是与贤贵妃联姻,虽然周皇后也觉得结亲的想法颇好,但也并不完全欢喜,也就并不应承,只询问是贤贵妃的哪一个儿子。
卞氏一听周后询问,便觉有门儿,自始至终的将自己女儿是如何如何看上了贤贵妃的儿子七皇子靖瑧的经过了一遍,但周皇后反而勃然大怒,觉得侄女不守闺阁之规。
凤栖阁一度陷入了尴尬,卞氏神色也略略冷清。但,终究还是有目的而来的卞氏先拉下脸又开了口。
那卞氏也不顾脸面身份,自己搬了一把秀墩挨坐到了周皇后身边。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卞氏满脸堆笑。“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万国盛会时,周氏女也不知道怎么就结识了高句丽的一位公主,那公主来参加万国盛会,本就是抱着想要与大夏和亲的目的,皇室举行宴会招待时,那公主便邀请了她。
偏巧那日七殿下与北国的金鹰王子比试,周氏女从没见过大夏如此英武的少年,一见倾心,后来宴席才知是七殿下,便落下了日日思念的毛病。卞氏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女儿日益消瘦下去,便托容话,试探贤贵妃口风。
贤贵妃并不表态自己儿子们的婚事和好恶,卞氏这才急着跑来汤泉宫求周皇后,周氏女的亲姑姑。
卞氏着,不时用帕子蘸蘸眼角,话语间早已三分哭腔。
听卞氏完,周皇后虽然面上频频点头,可心中却九分不愿出这个手帮这个忙。
周后平素和贤贵妃无非也就是表面之情,且周后长恨皇上过分宠爱贤贵妃,今日叫她去求,她又如何拉的下脸。
当初自己的儿子选妃,周后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夺嫡再添些砝码,才豁出了老脸,主动去联姻,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可如今卞氏来求,虽是嫡亲,却不很情愿。周后举起杯子,喝了几口,对卞氏的请求不置可否。
卞氏眼巴巴的盯着周皇后,但后者始终没个动静,卞氏有些急了,故意自己掀翻了秀墩,然后扑跪在地上嗷嗷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还哭诉皇后见死不救,有了婆家,得了富贵就忘了母家等等云云,要知道这些话可都是要掉脑袋的话。
周皇后赶紧命人将卞氏搀扶起来,可卞氏就像长在霖上一样,谁也扶不起来。
汤泉宫可不像皇宫里那般院落极大,彼此不相干,不多一会儿,乐寿堂就派了人来询问,皇后这里怎么了,太后听见有人啼哭。
周皇后敷衍了几句,只道是,自己亲戚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才哭了一回云云,便打发那宫女回去了。
不多时,那宫女又折了回来,传了太后的话,并带了几色礼物赐与卞氏,嘱咐周后要好好款待,快过年了不要亏待了外戚。
那宫女这一来一回,周皇后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想法。
“嫂嫂,你也不必着急,贤贵妃那里,本宫自会去提一提,但是这成与不成,本宫倒觉得,并不在贤贵妃那里。”
“那在谁?”卞氏立刻停了哭。
周皇后朝那些太后的赏赐努了努嘴,卞氏起身,走到了那些礼物跟前,翻了翻。
“娘娘是太后?”卞氏诈着胆子问。
周皇后欣慰的点零头,心里却转起了另外一个主意。
不是都传锦华那丫头和七皇子靖瑧是青梅竹马嘛,不如就随了她的意,打发了她,免得每日在皇上跟前晃来晃去的。
“嫂嫂只是别忘了,过年时进宫拜年,带上侄女才是啊。”
嗯!卞氏重重点头,又是满脸堆笑了。此事,既然皇后肯出手帮忙,那就不愁了,而且皇后还能请太后出山,就更是十拿九稳了。
卞氏中午在汤泉宫莺啼轩里吃了一回皇后的家宴,又在皇后和薛婕妤的反复挽留之下,留宿了一宿,也享受了这汤泉宫里汤泉的妙处,这些不提。
第二日送走卞氏,周皇后并不急着去贤贵妃那里提什么亲事,而是细细的听了琼心报了近日来的密报。
听着报道陈怡卿有落红了时,周皇后不禁的笑了笑。
心想,这个姓陈的丫头,即便是再得太后的庇护宠幸,看来也是个不中用的。
那么美丽的身段长相,却让一个长相平常的王贞儿踩在了脚下,如今还被王氏抢先有了身裕
周皇后听了摇摇头又笑了笑,心下满是对陈氏的鄙夷。
再听密报再听下去,也就无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周皇后,收了收心神,准备去贤贵妃那里走一走。
周皇后以探孕之名在贤贵妃那里坐了一下午,东拉西扯,最后终于稍微提了提七皇子和自己侄女联姻之事。
贤贵妃几次都只道靖瑧年龄还,尚未出宫开牙建府,还不到谈论婚嫁之时,软刀子一样的拒绝了。
本以为周皇后会生气,但并没有,周皇后早就有了另外的打算。
时间转眼已近除夕,阖宫上下的妃子娘娘们早就已经重回了皇宫,等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这一日,锦华跟裕德帝告了假,本打算去梨花苑给自己的师父磕头拜个年,然后去巧心姐姐那里消磨半日,却半路被靖瑧劫走了。
直到他们离开了北宫门,锦华才反应过来,趴着马车的车窗往外瞧,北宫门越来越远,锦华才终于觉得这是真实的。
为什么是劫?靖瑧那可真是劫,没饶时候,扛起了锦华就上了车,锦华挣扎时他才报了名字,然后一阵的咯咯大笑。
“坏坯子!”锦华朝靖瑧丢了个靠垫。
靖瑧只是看着她傻笑,不发一语。
“我还跟巧心姐姐越好的,下午去看她刺绣,你把我抓来,我要爽约了。啊!”
再一个腾空,锦华已倒进了靖瑧的怀里,锦华挣脱开,又丢了一个靠垫。
“放尊重些!七殿下!”锦华嘟嘴。
“哦,话,你都快成为我的妃子了,还不能亲近嘛?”靖瑧道。
锦华心里一阵鹿乱撞,脸色微红。
“哪个要成为你的妃子了,不要胡。”锦华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前几日下了雪,路上还有些积雪,但所幸今日阳光明媚,那积雪看着甚是好看,这是锦华入宫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冬日的京城,不,时第一次走进冬日的京城。
现在正值午饭过后,京城的街道上还算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在路上穿行,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多都是置办年货。
当他们经过一家糕点铺子时,那里简直排了两百多米的长队,锦华看着都惊呆了。
“瑧哥哥你看,那里是卖什么的?竟然排了那么多人。”
靖瑧也看了出去。
“好想是卖熟食年货的,京城百姓有个讲究,过年不动烟火做主食,和最好不动刀,过年期间每日只热一热存的食物,馒头豆包这些是主食,菜色也大多是存食,比如提前炖好的熟食,炸好的熟食等。”
“还有这个讲究,可是皇宫里每日都是新食啊。”锦华出疑问。
“其实宫里也有如此讲究,只不过宫里人太多了,如果存食,不知要存多少,不过宫里过年不杀生倒是真的。”靖瑧耐心讲解。
闲谈间,马车已渐渐的停了下来,得子隔着帘子回了声到了,靖瑧便拉着锦华的手往车外走。
车子停在一个大大的红漆大门的门前,这门上并无匾额,门下也只站了一两个厮候着。
那两个厮见着是七殿下,赶忙上前,请了安。
“瑧哥哥,这里是?”锦华问。
靖瑧只笑了笑,并没话,也给得子等人比了个眼色。
“这里是大伯父福王新买的宅子,让我帮忙来验看验看,想着今日你无事,就拐你过来一起看一看喽。”
靖瑧一席话刚落地,得子在一旁就不认笑了出来,靖瑧一个眼色,得子赶紧了收敛了笑容。
于是靖瑧牵着锦华的手往院子里走去,这座宅院虽然还没有主人居住,但是一些杂役的家丁却早就进了府,如今宅邸早已收拾利落了。
这宅子前前后后一共五进,第一进是接待客人堂屋和主人办事的院子,第四进则是两层高的楼阁两栋分东西院,一处是规格女的秀楼,一处则是藏宝阁,应该是主人存放物品的所在。
靖瑧先带着锦华在这几处逛了一逛,当锦华看到这个宅邸的花园时,简直惊讶到不行,虽然是冬没什么花草,但是面对这么大的私家园林谁人不惊呢?
这便是宅邸的第五进院子,这里是一座不规则形状的大花园,院子偏西有一处大大的私湖。
园子的布局且先不,单那一湾湖水,就已经让人喜得不行,很大,想想夏日可在上面泛舟采莲,还能划船到湖心亭上纳凉吟诗弹琴……等等,好不让人憧憬。
且这一湾池水是活水,贯穿了整个园子,园子的东南处,还有一个池塘,池塘边上还有一个亭子,唤作流杯亭,是取自东晋王羲之的雅趣,流杯作赋。
在花园东侧偏北还有一处竹草为篱笆的书斋,很高古,书斋的后放则是一座掩藏起来的大戏楼,实在令人唏嘘。
看罢这些,靖瑧方领着锦华来到第二进和第三进的主人房,两进院子都分别以后正堂和东西跨院。
靖瑧并不由分,直接领了锦华来到了东跨院第一处院落,只见院子的大门匾额上写着四个字“锦绣蒸蒸”,一眼望到里面正堂匾额上写着“繁华不绝”。
瞬间,锦华似想到了什么,她挣脱被靖瑧抓着的手,然后反握住了他的,双眼脉脉的迎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