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那条全由阴气凝聚的大蛇,终于还是追上了正在奔跑的顾欢。
它伸出舌头,在顾欢脸上不断舔着。
顾欢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但他没有回头,猛地吸了口气,又突然加快速度。
“丝丝丝”眼看顾欢只闷头奔跑,那条大蛇再度上前,偏着头,紧随着顾欢的行动,看着顾欢。
此时,顾欢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身旁的大蛇。他咬紧牙关,隐约地感觉,一旦回头,就会被那条大蛇拖向马戏团。
“不能看!绝对不能!”顾欢心里警兆连连。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了,顾欢只觉得脚下的路,无有尽头,他被大蛇舔过的半边脸,更是火辣辣地疼,额头也因为紧张,出了一层细汗。
而吊诡的是,那条大蛇就是坠在顾欢身边,没有下一步动作。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顾欢已经累的渐渐放慢了脚步,改为快走时候,他忽然感觉面前微风轻拂。
一瞬间,好像穿过了某层无形的薄膜,视线中瞬间明亮起来。
身后的大蛇,在同一时刻发出不甘的“丝丝”声,但下一秒就消失在眼睛的余光中。
顾欢身心松懈,停下了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十几秒,他才睁大了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顿时便愣住了。
眼前,是座花草繁茂的绿地,在层叠的树木中,有座建筑隐约可见,那赫然是鬼校。
顾欢立刻低下头,发觉自己又换了身校服,手脚变又成了十几岁的少年形象。
“学校和马戏团,居然是在一条路上?这幻觉的时空分布,好像梦一般,太难以捉摸了。”顾欢小心地转头,脚下是一条水泥路,末端是校门口。
光线昏暗的马戏团,已经看不到了。
尽管躲过了神秘马戏团,但顾欢此刻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身处的这个校园,同样有许多诡异之处,危险程度并不低。
“明明我已经停笔,为什么小说世界还在继续?”顾欢双手离开膝盖,站直身体想道。
莫名地,他突然生出一种直觉:或许,在这个里世界,他不仅仅存在于自己的小说世界。
摇了摇头,他从道具库中取出一张符箓,握在手心里,向教学楼走去。
没几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在绿茵中跳了出来。“嗨!”
顾欢定睛看去,原来是他的同桌韩雨。
“你早就看到我了?”顾欢笑着打了个招呼,说着,他眼睛还瞥了眼天空。
太阳挂在西南方向,看位置是在下午时分。
那么,恐怖的晨读应该不会再来了,这倒是好事。
韩雨点头,嘻嘻笑着来到顾欢身边,并排走向教学楼。“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是家里出事了吗?”
“嗯,有一些。”顾欢脚下微微一顿,瞬间明白自己所处的时间线,又回溯了。
在小说世界中,父母去世就是故事的背景板,他在之前降临的时候,还记得那时候,的确停了几天课。
“那你没事吧?”韩雨注意到顾欢表情的细微变化,马上关心道。
顾欢笑着摇头,也没有多说。
两个人便沉默着,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离地渐渐近了,顾欢便感到一股浓重的阴气,萦绕在身边,源头就是那座藏在林木里的建筑。
很奇怪,教学楼就像黑洞,吸取着照向它的光线,看上去昏暗阴森。但内里,却到处都是灯光,营造着光明的环境。
“唉”韩雨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晨读的时候,有个学生跳楼了。”
顾欢顿时竖起耳朵,我也经历过一次恐怖晨读,深知那种厉害。
在鬼怪环绕的情况下,学生出事,也很正常。
“学校太压抑了,好怕有一天,我也撑不住。”韩雨继续自顾自地说。
听到这,顾欢忍不住看着身边的女孩。
不过十几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压抑的鬼校,承受着难以名状的恐怖。
莫名地,顾欢回想起上学阶段,离开从小生活的孤儿院,在陌生的地方被欺负,同时还要努力学习的经历。
他忽地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小姑娘,随着这种由己及人的心态,瞬间鲜活了起来。
因为这段共同的感情,她不再是某个幻境中的,而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多想,顾欢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女孩。“送你个礼物。”
“暧?”韩雨愣住了。
顾欢却微笑着,将韩雨的手抓起来,不由分说地将一张泛黄的符箓,塞到她手里。
“这个护身符你记得随身带好,晨读的时候,或者其他感觉到压力的时候,有它在就能保护你。”
说着,顾欢亲昵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韩雨脸刷地红了,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箓。
顾欢看着女孩的动作,哑然失笑,转身继续走向教学楼。
如今,道具库里的符箓已经不多了,送出去这张,他还剩下最后一张。尽管如此,他也不后悔。
因为将符箓交出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还有对过去的救赎。
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顾欢重新转身,向教学楼迈步,脚还没落,整个世界便像玻璃般,突然碎了一地。
紧接着,他眼前又是一黑。
光与暗的瞬间切换,让顾欢暂时失去了视觉,他急忙取出除灵匕首。
眼前的昏暗,让他以为自己又来到了神秘马戏团的空间。
“真是阴魂不散啊,非要置我于死地吗?”顾欢眉头紧锁。
话音才落,他的视觉恢复了几分,双腿又传来无力的感觉,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里世界中的现实。
还在那个诡异的夹层中,身下的厚厚的一层尸虫。
顾欢屏住呼吸,右手拇指轻轻地捻了捻尾指指甲,一片干枯的皮肉,清晰地刺激指腹。
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倒退着从夹层中爬出去。
依旧沿着绳索下来,顾欢回到轮椅上,盯着绳索发呆,夹层的机关,好像恢复不了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绳索用力拽断,推着轮椅出去,并重重地合上了房门。
很快,他就来到书房,上网查询了一番,最后拨通了某个电话。
“请问,是医大的亲心工作室?我想做个亲子鉴定。”顾欢边说,边看着掌心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干枯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