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朔早就发现了，江梦月似乎是把他给忘了，或许是当时年纪太小，记忆太久远的缘故，又或许是当时受的刺激太大，下意识想要封闭那段记忆。可是，现在听到她的问题，他又不确定起来，她是本来就没忘？还是临时想起？还是因他的话而猜测到？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对她说谎。

与身旁少女闪动着期待与紧张的明眸对视，夜朔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小时候我们认识。”

霎时，少女的眼睛亮了亮，如满天星斗倒映其中。

“你是不是在我面前弹过钢琴？”江梦月接着追问。

“对。”夜朔再点头。

原来她还记得。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后来不联系了？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江梦月乘胜追击。

夜朔愣了一下，反问：“你不是都记得吗？”

江梦月沮丧：“没有。那段记忆不知怎的被封印了，在来缪斯学园前，我完全没有搬家前的记忆，遇见你和李卓明后才想起来那么一星半点，对了，李卓明是我同班同学，在记忆碎片里，也是我幼时的玩伴。你知道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与我有关的不好的事情吗？”

她突然意识到，就算与小时候的夜朔和李卓明相关的记忆被封印，也不代表着他们两个一定就会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退一步来说，即便当时是知道的，那么多年过去，也不一定记得。

但，万一呢？她想试试。

听到江梦月的话后，夜朔思索，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梦月的记忆可能是她自己封印的，也有可能……

夜朔认真地与她对视：“知道，但是，那件事情对当时的你来说打击很大，我不确定对现在的你还有没有严重的影响，所以，我不能擅自决定将那件事情告诉你，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忍看她失望，他又加了一句：“除那件事以外，可以。”

江梦月有些失落，但她不怪他，她已经从他那里得到很多信息了，也验证了很多猜测。

她想了想，说：“那就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能力的。”

夜朔看向阳台外的夜空，陷入回忆，慢慢开始讲述。

幼时。

小夜朔抱着一个大书包站在门外，看着不知为何设置得比别家高，自己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门铃，抿了抿唇，熟练地从怀中书包掏出一个可以伸缩的拉杆，拉杆的头部有一个卡通的伸出食指的手模型，他将拉杆拉到足够长，再用手模型的食指对准门铃，然后摁下去，拿起来，再摁下去，再拿起来，如此几下后，淡定地将拉杆收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江母的声音。

“……啪嗒，啪嗒，咔嚓！”

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小夜朔就灵活地闪身到门的一侧。

“咦？人呢？”江母打开门后，视线一扫，疑惑地发现，门外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夜朔仰头看着一点都不打算往下看的江母，无奈地出声吸引注意：“阿姨好！”

江母一愣，低头往下看，发现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热情地招呼道：“夜朔来了呀！真是不好意思，阿姨刚才没看见。快进来，快进来，江梦月在她房间里呢！”

小夜朔进门换拖鞋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往外开的门，不管看几次他都觉得这门很奇葩，别人家的门都是往里开的，就它往外开，要不是他机灵提前闪到一侧，就江母开门的力道，绝对能把他扇飞！

他严重怀疑，她们家房子装修的时候把门装反了。

小夜朔换完拖鞋后，径直走向江梦月的房间。

房间的门关着，小夜朔礼貌地敲了两下，发现一如既往地没有人回应，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后，跟往常一样，直接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小男孩进来后，目光动了动，缓慢地从床上下来，穿上自己粉色的兔子小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向小男孩，走到小男孩身边就直接牵起小男孩的手，清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小男孩，也不说话。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一般，十分相称。

小夜朔换上拖鞋后就把书包背起来了，一只手牵着小江梦月，另一只手学着大人的模样揉了揉小江梦月细软的头发。

“今天弹钢琴给你听。”小夜朔将小江梦月带到合适的地方，安排她坐好。

“……钢……琴？”小江梦月歪着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对，钢琴。”小夜朔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折叠钢琴，他也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有些新奇。

将折叠钢琴展开后，小夜朔试了试，感觉还可以，音色勉强还过得去。

小江梦月好奇地盯着黑白琴键，试探地伸出手指摁了几下。

小夜朔也不生气，任由她瞎摁着玩，等她玩够后才道：“我要开始了，你认真听。”

小江梦月乖巧地点点头，专注地盯着他。

美妙的音符从小男孩舞动的指尖流泻而出，音符与音符之间的连贯，以及复杂的技巧，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之手。

在厨房忙碌的江母，听到琴声惊讶地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水果，悄悄地走到江梦月房间的门外，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观察。

江母虽然不会弹钢琴，也听不出这是哪首曲子，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孩子，绝对是个音乐天才！